&nbsp&nbsp&nbsp&nbsp李毓禎笑了笑,“我不需要你幫我什麼。”停了步子,轉身走近她,眸子在月下漾著光,如春水漣波,聲音含情,柔軟,“悅之,你親我。”
&nbsp&nbsp&nbsp&nbsp她要蕭琰主動親她。
&nbsp&nbsp&nbsp&nbsp蕭琰想都沒想就拒絕,“不。”身子往後退,便被李毓禎伸手抱住了腰肢。
&nbsp&nbsp&nbsp&nbsp“悅之。”李毓禎明亮的眼眸看著她。
&nbsp&nbsp&nbsp&nbsp蕭琰看見了她眼中溫柔深沉的情意,還有渴盼的祈望。
&nbsp&nbsp&nbsp&nbsp她心中一抽,忽然覺得難過,一股酸澀直衝上她鼻子,進了她眼。
&nbsp&nbsp&nbsp&nbsp她垂下眼眸,斂去那股酸澀帶來的濕意。
&nbsp&nbsp&nbsp&nbsp這是一種無法回應,也不能回應的痛苦。
&nbsp&nbsp&nbsp&nbsp愛上的那一個,因相思輾轉、求而不得痛苦。
&nbsp&nbsp&nbsp&nbsp被愛上的那一個,又何嘗不痛苦?
&nbsp&nbsp&nbsp&nbsp蕭琰覺得,被愛並不是一件令人歡喜的事。
&nbsp&nbsp&nbsp&nbsp她真想李毓禎不愛她。
&nbsp&nbsp&nbsp&nbsp她抬了眼,眸中還有未能完全斂去的濕意,將眼睛潤得更加明亮,聲音輕卻堅定,“我不會愛你。”她的聲音清晰道,一如她始終清晰明了的內心,“你彆愛我。”
&nbsp&nbsp&nbsp&nbsp她頓了頓,語氣悵然,“我不想傷你。但是,你若強求,我會跟你斷絕一切。”她聲音帶著悵痛,“我珍惜與你為友。但若成不了友,那就斷絕吧。”
&nbsp&nbsp&nbsp&nbsp她不想給李毓禎留下絲毫期望,感情就應該清楚明白,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不給對方留下幻想餘地,才是最好的。
&nbsp&nbsp&nbsp&nbsp李毓禎的眼神變得幽冷如淵,聲音也如深淵中的碎冰,“你喜歡上慕容優了?”
&nbsp&nbsp&nbsp&nbsp蕭琰眼睛一睜,被噎著了,“這跟……慕容優有什麼關係?”說著她倆的事呢,怎麼扯上慕容優了?
&nbsp&nbsp&nbsp&nbsp李毓禎看她的表情和眼神卻都是“你喜新厭舊變心”了。
&nbsp&nbsp&nbsp&nbsp蕭琰頓覺心塞,心中的悵痛被神來之筆戳得無力,“真不是,你扯哪去了。”還有,她算哪門子的“喜新厭舊,變心”啊?
&nbsp&nbsp&nbsp&nbsp李毓禎雙手鬆了她腰,冷冷看她,哼一聲,轉身走了。
&nbsp&nbsp&nbsp&nbsp留下蕭琰呆呆的立在月下。
&nbsp&nbsp&nbsp&nbsp喂喂喂,回來啊,咱們說清楚啊!
&nbsp&nbsp&nbsp&nbsp這是斷絕關係了,還是沒斷絕啊?
&nbsp&nbsp&nbsp&nbsp蕭琰一臉糾結的回了玉照院。
&nbsp&nbsp&nbsp&nbsp李翊浵已經沐浴上榻了。蕭琰沐浴後,換了寢衣,仍和母親睡一起。
&nbsp&nbsp&nbsp&nbsp李翊浵伸手攬了她,伸指撫她蹙著的眉毛,柔聲笑道:“怎麼了,我的寶樹愁眉苦臉的?”
&nbsp&nbsp&nbsp&nbsp蕭琰便將送李毓禎的事說了,語氣表情都很無奈,“怎麼就扯到慕容優了?我今晚才第一次見她,有好感,喜歡,順眼,但哪裡就扯到愛上呢?我不愛她又不是因為慕容優。”她蹙著眉毛泛憂心,若讓李毓禎嫉恨上了慕容優,那不是平白給她扯了仇恨嗎?那可真對不起這個新交的朋友了。
&nbsp&nbsp&nbsp&nbsp李翊浵摸著她頭,低柔輕媚的聲音一笑,“寶樹不愛昭華,是對她不愛,還是不能愛?”
&nbsp&nbsp&nbsp&nbsp蕭琰攏眉,“這有區彆嗎?”
&nbsp&nbsp&nbsp&nbsp李翊浵輕柔一笑,“當然有區彆了。不愛,是生不出愛意,無論如何都生不出心動的感覺;不能愛,是因為其他因素,阻絕了愛意的產生。寶樹對昭華,是哪一種呢?”
&nbsp&nbsp&nbsp&nbsp蕭琰想了一會,歎氣道:“我不知道。但目前為止,我沒對她生出心動的愛意。”隻是她也無法確定,到底是對李毓禎完全不動心,還是因為知道兩人不應該相愛,所以堅定的阻絕了對她生出愛意?
&nbsp&nbsp&nbsp&nbsp但無論哪種,結果都一樣——她不會去愛李毓禎。
&nbsp&nbsp&nbsp&nbsp“這對她是最好的。”蕭琰喃聲低語,既然知道不能在一起,又何必要陷入情網,將雙方都拖入到深淵呢?蕭琰覺得那種愛,是衝動,不負責任的愛。
&nbsp&nbsp&nbsp&nbsp“動情,是很容易的一件事,隻要遇對了那個人,一笑一念,就能促成一段情緣。不易的是鐘情:情之所至,生之所達。”蕭琰頭靠在母親肩上,想起李毓禎心中悵痛,不由對母親說出心裡的話,“我若愛上一人,必是一生一世,生命有多長,感情就有多久多遠,直至我生命的終結。但我和昭華不能,我沒法愛她一生,終究是要斷的,又何必開始?我若從始至終都對她絕情,她得不到,固然痛苦,但終不及得到了卻失去的痛苦。”她聲音低訴,誠摯,“我寧願她恨我心如磐石、不動情,也不願她承受未來斬情的痛苦。……阿娘,我敬慕高宗皇帝,她是一個真正的有所為、有所不為的人君。”高宗動心之始就斬情讓她很欽佩。李毓禎如果為了和她在一起的私情而毀了人君之責,她會看不起她——為了不要出現這一天,她寧願一開始就絕了她的情。
&nbsp&nbsp&nbsp&nbsp蕭琰悵歎。
&nbsp&nbsp&nbsp&nbsp李翊浵也輕拍女兒的肩無聲歎息,她這個女兒是摯於情、卻不會束於情的人啊——與高宗何其相似!
&nbsp&nbsp&nbsp&nbsp過了一會,蕭琰鬱鬱不樂的聲音又響起,“我今晚已經把話說絕了,她應該不會再……說感情的事了吧?”
&nbsp&nbsp&nbsp&nbsp但一想起李毓禎離去時冷笑嫉怒的樣子,她又不確定了。
&nbsp&nbsp&nbsp&nbsp李翊浵嘴角微勾,心道:阿禎若不故意扯到慕容優身上,難道就由得你和她斷絕關係了?
&nbsp&nbsp&nbsp&nbsp她女兒與昭華相比,論心眼真是狡不過。
&nbsp&nbsp&nbsp&nbsp但心眼再多的人,遇上這種認定一個道理就磐石不動的人也是百般狡計施不得。
&nbsp&nbsp&nbsp&nbsp李翊浵想起她與梵因的糾纏,忽然就對侄女生出幾分同情。
&nbsp&nbsp&nbsp&nbsp她抬手撫著女兒光滑如綢的頭發,低柔婉轉的聲音道:“若兩個人相愛,感情就是兩個人的事。若不相愛,感情就是一個人的事。阿禎愛你,是她的事。你不愛她,是你的事。你不想讓她強求你愛她,但你讓她不愛你,又何嘗不是在強求?愛而不得有痛,但愛一個人也有歡喜。甲之□□,乙之蜜糖。愛與不愛,各由各的吧。”
&nbsp&nbsp&nbsp&nbsp蕭琰聽得怔怔,眼瞼垂下。良久,低歎:“……阿娘說的,也有道理。”
&nbsp&nbsp&nbsp&nbsp若直而前行,就是李毓禎的道,那就由她吧。
&nbsp&nbsp&nbsp&nbsp蕭琰沉歎,她不動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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