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太液池上金波浩蕩,李景略的心也如湖水般晃蕩,難得一時平靜……
回來後,他心裡反複思量著這些話,要做出決定是艱難的。縱然他向來自負智計,更被父王稱讚“臨危從容,遇事不亂”,但此際,他的決策就可能決定了齊王府的未來,李景略罕見的猶豫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決策,會不會是父王期望的。
然而,李景略終究是明智又負果決的人物,如果說之前還有三分猶豫,在聽了司馬德師詳細又縝密的形勢分析後,那三分猶豫也就化為了決斷。
他抬眸,沉緩的說了一句:
“太子冊禮前,我們什麼都不能做。”
司馬德師靜等世子思考良久,卻等來這句話,不由得一愕,“世子?”
他這麼縝密的為世子分析形勢,可不是要他“束手無為”,“世子,時不我待,一旦太子冊禮,那可就大局落定了。之後再想翻盤,實是千難萬難。”
如果等秦國公主順利完成太子冊禮,成為國之儲君,可以動用的權力、勢力就絕非以前可比,齊王要成事,豈非更難?必須得“趁她病,要她命”啊!
李景略黑黝黝的眸子看著他,“要成為太子,那也得有命醒過來才成――先生這是確定,李四可以醒過來?”
司馬德師被他那幽黑的眼眸看得一滯,啞了一下,道:“秦國公主能不能醒,天知道。但太上皇和聖人的作為,讓人不得不多思。”頓了一頓,“聖人執意立儲,已惹得反對紛紛,如果萬一,秦國公主不醒,這個責怎麼擔?恐怕……須得退位以謝了――難道聖人立儲時就不為此憂懼?”皇位誰不愛呀,司馬德師真難相信皇帝是父女情深,超越了對帝位的愛――太上皇甘願禪位那是聖壽將儘,不得已為之,如果能多活幾年,難道上皇就舍得將皇位讓給兒子?
司馬德師更傾向於,皇帝敢這麼做,是因為有很大的把握,秦國公主可以在短期內醒過來。
按原計劃,齊王這個時候應該已經祛毒清醒了――但在這上麵卻出了岔子,究竟是他們高估了藥殿之能,還是道門在解毒時作鬼?宿王和豐王更傾向於後一種,因為給齊王下的那種毒,不精通毒道的,根本連毒素都辨不出幾種,而沈清猗能辨識完全,可見在毒道上遠勝太醫署一乾太醫,而解毒最難的辨毒,一旦辨毒準確,解毒就不是難題,齊王不應該現在還昏迷不醒,除非沈清猗在解藥中又加了料。齊王的主治太醫中有他們的人,然而無論是藥方還是齊王的脈相,都查不出有任何異狀。
宿王和豐王隻能暗驚沈清猗用藥的厲害,油生警惕之心,然而這對改變齊王的“現狀”毫無幫助,雖然對計劃有些影響,有齊王世子在,這影響也可以降低――不過現在,宿王對李景略已經失望了。
畏首畏尾,難成大氣,宿王心裡不屑的想道。
如此,“殺楚”計劃就得做些變更了。
***
甘露殿,寢殿。
蕭琰睜開眼睛,眸中再次掠過喜色。
在她的紫府星空中,東方青龍的主星又亮了一顆。
原本青龍星宿位亮了五顆主星,但李毓禎重傷昏迷後,那五顆大星就黯淡了下去,隻剩一點微弱的光,而在立儲詔書頒布當日,心宿位的大星就陡然亮了起來,七天前箕宿星又亮了起來,今天,尾宿星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