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國都給燕周秘諜下了命令:破壞,加大裂痕。
如果能讓唐烏兩國聯軍反目最好;即使不能,也要埋下隱患,在需要時候加以挑動,就可以爆發出來造成不可挽回的分裂。
除了這件事外,兩國.軍情司還下達了一個重要的秘密任務——
火速查清唐軍的新式武器。
燕周戰爭時,歐羅頓和大食潛入燕周戰場的“前哨觀察員”當然也看到了唐軍的新武器,但是因為距離遠,在三四十裡以外,而且還不敢長時間待在一個隱蔽地方,否則就有被清除“前哨”的剿哨隊發現而滅殺,兩國的“前哨”又沒有烏古斯神廟那種奇妙的高空留影術,通過望遠鏡就隻能觀察到模糊的景象,耳中聽到戰場上有轟隆的聲音,然後地麵隱隱有震動,再之後看到戰場上有一團團黑煙騰起,但具體什麼情況,由何等武器造成,殺傷力如何,就不甚清楚了。
各國.軍方對於新武器向來敏感,兩國.軍器局都在反複研究前哨遞上的報告,結合報告中指出的“風吹散黑煙,彌散氣味,有硫磺和硝石的味道”,向煉金術師谘詢,根據得到的答複,兩國.軍器局推測:這應該是一種新的弩炮彈,拋射出去後能夠爆炸——隻有爆炸才能造成地麵震動,否則那石彈就要重達百千斤了,而且不可能出現黑煙,隻會震起灰塵泥土。
但兩國.軍器局的思維還是限製在拋射弩砲上,沒有想到是炮管發射,畢竟沒有見到實物,要猛地推翻已有武器概念,那是比較難的。大唐兵器研究院也是在研究試驗很多次後,才開始了管射炮的發明。
儘管兩國得到的情報不全麵,但唐軍擁有“爆炸炮彈”仍然得到了軍方的高度重視,不僅僅因為“前哨”的報告,還因為兩國派遣的“前哨”除了專業的軍事觀察員外,還有兩名洞真境級的宗師,但這兩位宗師都沒有回來,已經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還是沒有一點消息,那就能夠完全確定:派出的兩名宗師已經被對方滅殺了。
一名宗師如果逃跑,除非對方實力強出他很多,否則很難攔得下,何況派去前哨的宗師屬於風係法師,逃跑起來更是擅長,即使公認的攻擊最強的劍道宗師也很難攔下。然而唐軍的剿哨隊竟然滅殺了這兩位風係法師,說明他們配備的宗師實力遠遠超過這兩位法師,要不然就是數位宗師圍攻,無論是這兩者中的哪種,都說明唐軍對這種新式武器保密的重視程度。而越重視,就說明這種武器越重要,讓兩國.軍方如何不重視?
兩國在燕周的秘諜機構接到命令立即行動。
大唐和烏古斯的反間諜機構也在行動。
無形的戰爭在陰影裡發生。
***
十月中,大唐和烏古斯又開啟了談判,因為一個月的“閉談”緩和,雙方再回到談判席上見禮時都是一團和氣,但這個和氣卻像是打綿拳,不硬,但對方想進卻也難,就像陷在棉花堆裡……一時間,談判進度緩慢無比,通常兩三天下來,才能談攏一條條款。
雙方還開啟了邊談判邊觀球的模式,談兩三天就看一場馬球或蹴鞠,好像要把談判席上的火氣通過球場比賽發泄出來。
兩國駐守軍隊開始了馬球和蹴鞠比賽,說是“友誼第一,競賽第二”,但一上賽場誰還顧得個友誼,跟你有個毛的友誼,一個個拚搶起來凶悍得跟對待戰場上的敵人似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火花四濺,難免就有人受傷。
然後各種陰招也出現,馬鞍裡藏針,戰馬下藥,球杖上塗毒等等,查出來便讓兩國球隊色變,也讓台上的兩國談判團色變reads;。然後就是查查查,兩國都不認,又懷疑對方,於是談判和比賽就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繼續舉行。
總之,前方是一片雞飛狗跳,鬨鬨轟轟,今天我指責你,明天我指責你……沒個完了。
兩國燕周秘諜被搜捕得心驚肉跳時,也暗喜計謀成功,至少挑得兩國前線沒法安寧了。
就在這鬨鬨轟轟中,蕭琰和慕容絕又先後進行了兩次切磋,因為不需要做戲,這兩次切磋都沒有鬨得人儘皆知,蕭琰的重傷當然也是秘密的。
而從九月到十一月這三個月間,大食帝國的哈裡發艾馬亞九世處在一種猶豫不決的狀態中,從本心來講,他很想立即命令大軍鎮壓埃及的伊瑪派叛亂,這才是他的腹心大患,相比起來波斯行省的叛亂都尚是其次;但是,他也不得不考慮歐羅頓帝國君主的提醒和建議,東方的唐帝國才是他們最大的威脅。然而唐軍與烏古斯在燕周矛盾漸尖銳乃至生出裂痕,就又讓他猶豫了——是先解決腹心大患,還是防備遠患?
艾馬亞九世論統治能力還算是不錯的,至少沒有像他的祖父和父親那樣沉溺於酒色享樂中,但是不能忽視他的年齡,他已經統治這個帝國四十三年,本人也已經邁入七十歲的高齡,而年老的帝王一個特點就是雄心和魄力比不得年輕時候,艾馬亞九世也不再有當年的果決,並且有了老年帝王的一個通病:多疑。
因為伊瑪派的立國,艾馬亞九世這才猛然警醒,這個被驅趕到埃及一隅的對立派竟然已經壯大到這樣的勢力了?!不可能沒有苗頭,那這麼年年是誰在給他們掩護?艾馬亞九世懷疑的目光盯向了他的宮廷大臣們,盯向了帝都達馬斯的大家族……毫無疑問,這些人中一定有每年都收到伊瑪派大量好處的,才會在上麵給伊瑪派抹去痕跡,讓幾任哈裡發都沒有覺察到伊派瑪的勢力在複蘇。
艾馬亞九世手裡列了一個長長的名單,哪些家族是被他們哈裡發家族打壓過的,哪些家族是野心勃勃、欲壑難填的,這些都是懷疑對象。
無論他是否發起平叛伊瑪派的戰爭,還是立刻與歐羅頓結盟出兵唐國,他都必須先將身邊的毒瘤一一清除,才能有一個讓他感覺安穩的後方。
在艾馬亞九世的秘密探子四處出動的時候,他也頒布了一係列的政令,首先是對波斯行省,宣布降低波斯人的“人頭稅”,減輕還在大食占領下的波斯人的反抗心理,同時加強搜捕活動,發現境內的反抗組織立即逮捕,又派出間諜四處散播謠言,重點是宣揚突厥人的狼子野心,說突厥人是利用波斯人再吞並波斯,讓所有波斯人都成為突厥人的奴隸等等。這些言論對波斯複國.軍產生了一些影響,加上景教在暗中攪騰,又給複國.軍上層傳達大唐帝國的支援之意,波斯複國.軍便左右搖擺了,而他們在戰爭中也見識到了突厥人的凶悍和冷酷,難免對突厥人的“狼子野心”多了幾分警惕,在地盤劃分的談判上便也表現得強硬,尤其是南方的沿海通商省,那是說什麼都不能給突厥人的。
因為波斯複國.軍和突厥汗庭在劃分地盤上的矛盾,雙方的同盟便不可避免的有了裂痕,繼續向西解放波斯的戰爭就停了下來。大食帝國也沒有抓住機會反攻,艾馬亞九世有著英明的判斷:此時進攻無異於促進突厥人和波斯複國.軍擱置裂痕重新複合,反之大食軍隊不動,這兩方的同盟關係就會越來越惡劣,最後不攻自破。
艾馬亞九世在西邊也沒停止動作,向亞述教牧首派出了使者,表示麥羅埃行省和阿克姆行省如果秉持對哈裡發的忠誠,帝國將減免亞述教徒百分之五十的人頭稅——這跟伊瑪派的圖倫一世做出的許諾是一樣的。
但一個是帝國哈裡發做出的承諾,一個目前還是反叛黨,雖然建立了圖倫王朝但勢力也還隻在埃及,托勒裡牧首也是個老奸巨猾的,一動當然不如一靜,既然不動都能得到相同的利益,亞述教為何要動呢?總之,任這兩個哈裡發鬥,鬥得頭破血流,打得兩敗俱傷,才符合亞述教的利益。
托勒裡拿定了主意,向艾馬亞九世的使者表示,亞述教對帝國哈裡發一向是忠誠的,沒有二心。當然,如果帝國哈裡發換一個,亞述教同樣會表示忠誠,老牧首心裡嘿嘿的笑著reads;。
艾馬亞九世在國內忙乎,歐羅頓的皇帝查萊曼這陣子也沒閒著。
起因是帝國西南部的葡裡斯亞省突然冒出一個紅衫軍,說是反抗教會的殘酷剝削,以損獻為名剝奪農民和商人的七成財產,而教會的教士們過著肥豬般的生活,還強搶商人和小貴族的美貌妻女,但這些都是老調了,全歐羅頓的百姓都知道,但反抗不了隻能麻木接受。
以前這種反抗也有,而在教會的強勢鎮壓下,根本翻不起浪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