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僵持著。
半晌,她終於憋不住氣,率先敗下陣來,檀口微啟:“你這——”
沈偃趁此空隙吻了上來,唇齒間略帶著霸道,攻城略池片刻,才饜足地放開她。
“你這無恥小人!”
喘息之間,她終於將方才被打斷的那句話說完整,又心虛地環顧四周,確認無人後,猛地往他白袍下的鞋履一踩!
沈偃又氣又笑地垂眸看了一眼,長臂將她撈起,拎雞仔似的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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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那些農人並沒有走太遠,又似乎是為了等他們而放慢腳步,裴知綏和沈偃不稍片刻便追上了他們。
“求太子殿下救救我們——”
他們一看見沈偃,瞬間跪倒一片,猛地往地上磕了幾個頭,額頭紅了一片。
沈偃連忙上前將他們扶起:“不必行此大禮,若有冤屈,直說便可。”
農人們依舊遲疑,往他們身後看了一眼,並未見謝雲湛一行人,這才消去幾分猶豫之色。
為首的依然是那位大爺,他早已沒了初見時的躁怒,執拗地跪在地上,雙手捧著沈偃的袍擺,祈願般道:“太子殿下,方才我等賤民不知您二位身份,衝犯了貴人,還請恕罪!”
二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必放在心上。
“我們不過是些普通老百姓,原先的日子雖不富裕,但每年遇著幾次天災,多少也能苟活下去。可自從姓何的狗官上任,咱這河縣啊,就跟翻了天似的,近幾年糧食收成本就不好,姓何的竟還下令征收雜稅,買個瓜、造把鋤頭都要繳稅,殿下您說說,這合不合法度?!”
沈偃沉聲道:“自是有違法製,各位父老鄉親請放心,孤既然來到此地,便會將這些蛀蟲連根拔起,該發的賑濟款一文也不會少。”
此話一出,農人們卻愈發遲疑了,但眼前的人是太子,屈一人下,伸萬人上,有什麼是他解決不了的?
而且方才已然開了頭,也隻能繼續說下去。
“上頭說的那些也就罷了,那姓河的還將自己十裡八鄉的親族假冒成受災戶,冒領賑濟款,將原本該發給我們的救命錢拿去花天酒地、日日笙歌!殿下!你說這可恨不可恨?那姓何的該死不該?!”
沈偃麵色一沉,果然如他所料,賑濟戶名冊中大半都是偽造的。
“除了何樟,還有誰有此行徑?”
“海了去啦!莫說咱們河縣,就這浚州管轄的其餘八縣的狗官約莫都是這樣的做的,就連那刺史老爺,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黑心肝黑心腸,都不知貪了多少嘞!”
有一瞬間,裴知綏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那些流亡而來的汾州難民,似乎與眼前的河縣農人並無不同。走投無路、餓殍遍野、路埋屍骨……處處皆是人間慘景。
一旁的農婦觀她麵色蒼白,好心地走上來,遞出自己的水囊,麵上掛著靦腆淳樸的笑容。
“這水我還沒喝過,郡主娘娘若不嫌棄的話,可以喝一些。”
照禮製,這聲娘娘喚得不妥當。但這些農人大半輩子就生活在河縣這窮鄉僻壤裡,終其一生也見不到幾位貴人,隻是聽著方才謝雲湛對她的尊稱,照搬過來。
她本想拒絕,可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