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如此蜿蜒,一不留神就會將車甩下山崖,可姚湛空非但不減速,還踩下油門,整輛車如離弦之箭般刺入稀薄的山霧。
窗外風景如疾風掠過,車內良好的密封也掩不住呼嘯的風聲,宋磬聲瞬間臉色慘白,額上滲出冷汗。
他的四肢變得僵硬,眼前開始發黑。
回憶和現實交織,耳邊呼嘯的風聲將他拽入十八歲的長夜。
他被擄上直升機,腰間僅係了一條繩,他們將他推下去時甚至在笑,重力讓他迅速下墜,腰上的繩子卻又將他猛地拽懸至離地三千米的高空。
他所有的感官都已失靈,唯一的知覺就是耳邊狂嘯的風聲和腰背處斷裂般的疼痛。
他被拉起,又被推下。
反反複複,生不如死。
在意識沉沉幾欲暈厥時,他聽那些人問,“他們人呢?”
他吃力地呼吸著,十八年的養尊處優讓這副身體變得像花一樣脆弱,可他頂著那樣的劇痛,卻啞聲頂嘴道:“死也不說。”
“吱——”
伴隨刺耳的刹車聲,宋磬聲差點從後座飛出擋風玻璃,他整個身體都已經被甩了出去,好在安全帶將他扯回了原位。
巨大的拉力施加在他新生的軀體上,宋磬聲疼得皺起了眉,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好似移了位。
好在這突然的變故也將他拉出了回憶的深淵,宋磬聲艱難地喘息著,直到重新掌控了身體,他才睜開了顫抖的眼睫。
而他睜眼後的這一幕,說不上是炫目還是驚悚。
視野儘頭是無儘碧空,火紅的懸日於天際綻放,金黃的日光與繚繞的雲霧相纏繞,如同被天神劈砍過的懸崖陡峭驚人,大半車頭已探出崖壁,前輪車胎正卡在墜亡線上。
看清局勢的宋磬聲倒吸一口涼氣,他甚至怕自己一個晃動,就會連人帶車墜下萬丈懸崖。
姚湛空不知何時已經下了車,他倚車而站,發絲散亂,金色的瞳眸落向虛無的遠方。
宋磬聲猶豫片刻,還是決定下車。
他的襯衫本就潮濕,後背還爬滿了細汗,崖壁上的秋風如刀子般割在他身上,宋磬聲不受控製地發著抖,卻還是靠近了姚湛空。
走近了,他才發現姚湛空指尖夾著一根香煙,煙霧剛起便被吹散,姚湛空身體未動,眼神卻向宋磬聲看來。
如神又如獸的金瞳不知何時出現了細微的獸化,狹長的瞳孔仿若半閉的地獄之門,那般邪惡詭譎,說出口的話卻又極致溫和。
“嚇到你了嗎?”他的口吻有些許歉意,聲音也很溫柔,“是不是很冷?”
不等宋磬聲回答,他又道:“等我一下。”
手上的煙蒂很快被收攏到便攜煙盒裡,姚湛空脫下身上大衣,輕而易舉地罩住了比他矮十公分的宋磬聲。
長衣一落,狂風已徹底被阻隔。
宋磬聲臉上帶笑,剛想道謝,笑容卻在姚湛空溫柔的低語中凍結。
“膽子怎麼那麼小?沒有人告訴過你嗎?你害怕的時候,就不像他了。”
他用手帕擦去宋磬聲額上的冷汗,躬身靠近,抬手撩起他被風吹亂的額發,細細打量著他的麵容。
他看了一眼又一眼,燥熱的指尖在宋磬聲鼻尖和眼下反複流連,金色豎瞳已成一線,宋磬聲終於窺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