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攔, “你不是有一個棕色的連帽的衛衣?那個好看。”
韋柯不滿, “你上禮拜還說這個衣服很帥, 怎麼說話不算數?”
“算數的,這個很帥,我的意思是那個……”黃恩宜的意圖根本不在衣服上, 可臨時編借口編得不順暢, 卡在了半途。
韋柯已經走到了玄關,檢查黑色運動胸包裡的物品, 把包挎到身上, 換上了板鞋, 衝黃恩宜甩頭, “走, 帶你出門曬太陽。”
他的動作乾淨利索, 叫黃恩宜完全沒有時間再去爭取機會。黃恩宜暗忖,也許隻有等到晚上回家,才能引誘韋柯打開衣櫃了。想來這樣也能勉強接受。隻要沒過十二點,就仍然算今天。
今天很特殊。
黃恩宜似乎是太想要把今天過得與眾不同了,結果到頭來心裡總是惴惴不安,反倒不自在。她也沒看見韋柯有什麼特彆的表現,把今天過得像往常一樣。在他們的交流之中,韋柯甚至沒有提及和結婚紀念日有關的任何一句話。
他不會是忘記了吧?
黃恩宜不放心,想方設法試探韋柯。她換了板鞋,跟著韋柯一道走出門,坐進電梯。
“今天要不要乾脆在外麵吃飯?牛排紅酒之類的。”牛排紅酒可以算作紀念日套餐,黃恩宜故意把這套餐拎出來,試圖暗示得明顯一些。
結果韋柯不接招,“到時候看吧,看順不順路。”
黃恩宜不放棄,“那我們就直接去……”
“去銀杏大道?”韋柯低頭,認真翻著朋友圈,“可以,看彆人的照片,確實挺好看。”
韋柯等於是自顧自決定了目的地,並且把話說得像是在滿足黃恩宜的願望一樣。黃恩宜一頭霧水,又不知道該怎樣糾正韋柯,隻好跟在他身後,被他帶著走。
秋天的太陽很溫柔。銀杏鋪滿大道,微風吹拂,世間下了一場橘色雨。有不少行人穿梭其中,小孩與寵物奔跑玩鬨,一群青年駐足欣賞,與落葉嬉戲。
韋柯和黃恩宜原本牽著手,走在銀杏大道中間。發現有攝影師在拍照,黃恩宜拉著韋柯往一旁走去,以免誤入鏡頭。
路邊停靠著一輛轎車,銀杏飄落,懸停在後視鏡上。黃恩宜想要伸手捉住銀杏。葉片搖搖晃晃,在黃恩宜到達之前,輕盈向下,在空中畫出一個之字,安靜落地。
“就差一點,再快一點就能接到了。”黃恩宜在意這自娛自樂的小遊戲。她轉身,轎車玻璃上倒映出她的身影。這是一輛黑色的轎車,連車門上都有些反射的影子,是個朦朦朧朧的全身鏡。
她湊近了看,整理劉海,扯起嘴角微笑,像照鏡子,看看自己的形象的不得體。但這一照,卻偶然發現了眼角的魚尾紋。以前是隱隱約約的出現,今天似乎要顯眼一些,她心裡一驚,“糟糕,我都有魚尾紋了。”
韋柯彎腰,學黃恩宜的模樣湊近了照鏡子,眯眼,眯出一道魚尾紋,“糟糕,我也有了。”
黃恩宜笑出聲。想起之前聽彆人說情話,說要和愛人一起變老,結果哪裡想得到,在秋高氣爽的今天,她真的和愛人一起變老了。這還是忽然之間發生的事情,還需要慢慢反應。
她問道,“青年是多少歲來著?”
他思考,“三十五歲以下?”
三十五歲,他們今年滿三十。青年晚期。
她感慨,“以前還挺害怕長大的,許願望的話,想選十八歲,太奢侈,就退一步,隻選二十二歲。想永遠都是二十二歲。”
韋柯聽黃恩宜話裡有話,“那現在呢?現在是什麼想法?”
“現在,”黃恩宜微笑道,“坦然接受青年晚期。”
車窗上倒映著兩個人的身影,身後是綻放的秋葉林,色彩濃鬱,人間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