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沒有繼續待在家裡的心情,套好大棉襖,少年轉身出了家門。
樓上小啞巴聽到樓下動靜,飛快背上書包出來,蹦蹦跳跳下樓:“周鳴耀!我下來了!”
卻見他從容地關上了門:“咦?今天不幫你選襪子嗎?”
周鳴耀搖頭:“不了,今天不想選,就錯著穿吧。”
少女低頭看他的腳,一雙黑色,一雙薑黃色。
“那好吧,那就隨性一天吧。”
周鳴耀沒有什麼朋友,但是因為性格好,街坊鄰居喜歡他的人也不少,長輩們大多都對他抱有善意。
劉萍是跟他走得最近的同齡人,比他小兩歲,現在在讀高一,是個小啞巴,天生的。
她雖然是啞巴,卻可以“說話”,去年上高一的時候她爸爸給她買了隻智能手機,手機輸入文字可以轉換成語音,雖然聲音很機械,與人交流從此毫無障礙。
比起周鳴耀的殘疾,小啞巴顯然更“幸運”。
“喲,小啞巴又來找我們家瞎子了?”
兩人同時扭頭,周家大門打開,周巡山不知什麼時候套著大棉襖走了出來,手裡拎了兩袋垃圾。
對於周巡山來說,周鳴耀就是一個沒什麼作用的拖油瓶,試問一個瞎子能產生什麼作用?不用人照顧就算他懂事。周巡山更舍不得花錢給兒子上特殊學校,瞎子讀書能有什麼用?不是純純浪費錢嗎?
後來還是許萍的爸媽,就是麵前這個小啞巴的家長看孩子可憐,掏錢讓孩子讀到現在。
周巡山不知道的是,最近幾年的學費周鳴耀早就還清了,大家都瞞著他。
許萍煩躁地瞪了周巡山一眼,咬唇,想罵他也沒嘴,用手機反駁的話,聽起來好奇怪,而且很尷尬 ,完全說不出那種憤怒的情緒,氣勢反而占了下風。
許萍不理他,徑直走了。
望著許萍離開的背影,周巡山眯眼,哼道:“以後少跟她來往,那種窮鬼,還是個啞巴,交往來有什麼用?”
周鳴耀沒搭理他,兀自扶著欄杆往樓下走。
周巡山腳下生風,兩分鐘的時間就把垃圾扔掉回樓上補覺去了。
許萍蹲在巷口等周鳴耀,見周巡山沒跟過來,鬆了口氣。
【呐!給你吃糖,今天是葡萄味的。】兩顆水果糖塞進了周鳴耀的手心。
少年接過,禮貌地勾了勾唇:“謝謝。”
【我爸爸種的蘭花開了,就在陽台上,雖然你看不見,但是花很香,我想讓你聞聞,真的特彆香!】
“抱歉,我最近空餘的時間需要去給一位女生輔導小提琴,所以沒辦法去。”
許萍失落了一刹那:【那好吧,沒關係,明年還會開的。】
兩人沉默的走了一陣,過了兩分鐘,機械女音響起。
【你去兼職上課,工錢開得高嗎?】瞥了眼周鳴耀背上的琴包,許萍問。
少年支著盲杖,走路緩慢,說話也慢:“高。”
【那就好,我還挺怕彆人欺負你。】
他笑著:“不會。”
語畢,少年停頓兩秒,腦袋轉向她的方向:“你這個叫智能手機嗎?”
許萍點頭,敲下一行字:【對,智能手機,跟你那種按鍵不一樣,我這個是平的,很光滑。】
“感覺好方便。”周鳴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