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曲子來來回回練了十一天,其中枯燥程度足以把沈薑逼瘋,好不容易堅持到最後,沈薑整個人已經虛脫了。
比賽時間設定在除夕前四天,地點就在本市,沈薑的上場名次還算靠前,第十一位,大概一個小時就能輪到,最後一名是第四十位,沈薑十一名不至於太過煎熬。
為了拿獎金,周鳴耀參加了大大小小二三十個比賽,經驗尤其豐富,路上坐在江薈珠的後座,聽見她深呼吸的樣子,還給她指點經驗。
“不用太緊張,平時怎麼練上台就怎麼拉,穩定發揮就可以。”
沈薑滿不在乎的語氣說:“沒緊張,我什麼大場麵沒見過。”
實則心裡抖成了篩子。
倒也不是她膽子多小,實在是上次生日會出了大糗,被搞出心理陰影,搞怕了,所以才忐忑。
等到了會場,看見密密麻麻的人群,沈薑頭都大了一圈。
比賽場地設立在榮市第一劇場,麵積大位置多,能容納三百人觀賞,也沒有規定誰坐哪一位,除了第一排評委席,其餘位置隨便坐即可。
沈薑拉著江薈珠和周鳴耀來到第二排的靠邊位置坐下,江薈珠是大忙人,斷斷續續總有人打電話找她,這時候又接了個電話,跑會場外接電話去了。
沈薑來回深呼吸,周鳴耀笑意溫柔,對她說:
“上台以後如果實在緊張就儘量不要看台下,其實沉浸到裡麵會完全忘記緊張。”
“你以前比賽的時候看嗎?”說完沈薑就呸了兩下:“抱歉,忘記了你看不見。”
她難得這麼禮貌,周鳴耀笑起來:“其實第一次還是會緊張的,但也確實托了看不見的福,因為看不見,我能拉得更投入,也不會被台下的人影響。”
環顧四周,都是與沈薑同齡的學生們,雖然也緊張,但臉上無一不洋溢著驕傲和自信,這些人普遍都是從幼兒園小學就開始練琴,像周鳴耀這種半路出家的少之又少,基本上沒有。
沈薑既沒天賦又是半路出道,壓力可想而知。
“我覺得我拉得再好也不會獲獎。”
她低落地垂下頭,更多的難過是因為江薈珠,她不懂她媽為什麼總擅自做主讓她做一些不喜歡的事。
學小提琴是,擅自報名比賽也是,扣零花錢也是,江薈珠真是沒一樣討喜的地方!
“而且這個比賽沒什麼含金量,獎勵也就一個證書,沒意思。”
周鳴耀麵帶微笑直視前方,他不看人的時候沒人發現他的盲人,因為看起來像學生,大家都隻當是來參賽的學生,沈薑已經注意到不下六七個女孩偷看他。
不滿地撇了撇嘴,站起身:“你坐裡邊來。”
周鳴耀很乖地站起來跟沈薑換了個位置,坐下後,她故意挺直了身板,讓外麵的女孩看不見他。
周鳴耀沒注意沈薑的小動作,兀自道:“江老師讓你參加比賽不是為了讓你拿獎,主要是為了鍛煉你的膽量和臨場水平。”
他如此替江薈珠解釋。
沈薑嫌棄地看著手裡琴包:“等考上大學了,我一定要把這破琴扔掉,我真是煩透了!”
說完想起什麼,看向周鳴耀:“算了,還是不扔了,畢竟二十萬呢。”
嬉皮笑臉地湊近他,戲謔道:“哎,周老師,等我畢業後,把它送給你呀好不好?”
說這話時她的嘴唇幾乎要貼到他的耳廓,又熱又香的氣息灑在臉側,心尖兒顫了顫。
在周鳴耀心裡,琴是琴者的靈魂,她把琴送給他,就是把自己送給了他。
不過她不會知道這個秘密。
他會永遠保守。
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