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嫁給了我,那也是你娘。”陶振平眉頭緊皺,“你怎麼變得這麼不講道理了?”
楚雲梨跟他說不通:“滾吧,我家不歡迎你。”
陶振平:“……”
“翠紅,我白天乾活已經很累了。你能不能心疼一下我,不要再鬨了。”
楚雲梨一臉莫名其妙:“你再累,我也沒有看到你賺回來的錢啊。收你銀子的是你娘,你累了苦了,跟她哭去!”
陶振平張了張口:“那些銀子隻是暫時有爹娘收著而已,等他們百年之後,就都是我們的。”
楚雲梨嗤笑一聲:“人活一世,有些人能活近百歲,有些人卻連成年都活不到。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我一個運氣不好,說不定還走在你爹娘前頭。那我辛辛苦苦幾十年,圖了什麼?”
上輩子就是這樣,苗翠紅被砍死,賺的所有銀子全部都歸了陶家。
陶振平訝然:“你怎麼這樣悲觀?好好的,你會出什麼事?”
楚雲梨嗤笑:“你彆覺得我是開玩笑。那個姓董的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桃花跟個蠢貨似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參與他的家事,攪和人家夫妻感情,說不定哪天董開平一發瘋,提刀把你們全家都砍死了。 ”
“胡說!”陶振平一個字都不信,住在這鎮上的人有幾個愛偷雞摸狗,但也僅此而已。殺人這種事,反正他活了二十多年,認識的人中就沒有那窮凶極惡的。
話不投機,楚雲梨還急著回家吃飯呢。
她走得飛快,陶振平卻覺得她在無理取鬨,乾脆也懶得追了。
苗家大小六個人,加上楚雲梨有七個,剛才翠花也回來了。
吃飯的時候,難免又說起陶家人,翠花是氣不打一處來。
“以前看著他們家人還行,就是桃花有點不講道理,誰知道現在居然變成這樣了。翠紅,這一次你可千萬彆輕易原諒了妹夫,好生立一立規矩!”
楚雲梨喝著湯,隨意點點頭。
苗母吃飯的時候挺沉默,她感覺自己白天跟親家母打架是沒有發揮好,動作有點慢,要是再快一點,還能多打她兩個巴掌。
苗父知道了老妻的心思,頗為無語:“你也不怕太潑辣把陶家人打成仇人。回頭人家再也不要翠紅了。”
“她敢!”苗母跳了起來,“才不會發生你說的這種事,我剛把人打了,翠紅拿著耗子藥回去,他們不也沒攔?都是你這種想法,女兒要被欺負死。”
苗父縮了縮脖子:“我就是假設。”
苗母不愛聽這話,吼道:“滾回去睡,你不累呀。”
行吧,苗父放下碗筷,乖乖洗漱,然後回房躺下。
翠花要回家去住,也沒有多留。
關於老兩口吵架,年輕人隻能當做不知道。
*
楚雲梨一覺睡醒,外頭天已經大亮,就跟昨天一樣,早飯已經做好了,還給溫在鍋裡。她心裡暖暖的,對著苗母道:“娘,我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都想在這兒住一輩子了。”
苗母一樂:“想得美!”
楚雲梨吃早飯的時候,苗母好奇問:“振平可有勸你?”
“勸了,讓我回去服軟呢。”楚雲梨擺擺手,“不要提他,掃興。今兒我想進城一趟,天天在家待著也不行,我得去找活乾。要是有包吃包住的,我就不回來了。”
苗母愕然:“你真不打算跟振平繼續過了?”
這有家的婦人出門乾活,先得照顧好家裡,那包吃包住的活兒乾了,連家都回不得。日子久了,會出事的!
“娘,我跟你說實話。”楚雲梨一臉認真,“我是真不想過了。”
苗母手裡的針一下子戳到了手指,痛得她“嘶”一聲。
“翠紅,這……”
打歸打,鬨歸鬨,她從來沒想過女兒居然生出了和離的心思。
楚雲梨歎氣:“娘,我已經決定了,你不要再勸。今天我就進城找活乾,找不到我就繼續找,反正我得包吃包住,不在家裡住了。”
“不行!”苗母一臉嚴肅,“你跟振平之間要不要繼續過日子我不管,但你必須要在家裡住,早出晚歸也行啊。我們鎮上那麼多的人都在城裡乾活,人家不也天天回來?你一個年輕女子在外,要是讓人知道你沒家人,很容易被人欺負。”
她想了想,“不用顧慮你大嫂,你要是怕她不高興,回頭交點銀子就行!就是交個意思,你大嫂也不是那刻薄的人。”
楚雲梨隨口答應了下來。
現在她沒地方住,苗母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外頭住東家的地方,等她有了自己的院子,那就是回家。苗母總不會再阻止。
楚雲梨出門時,天已經不早了,路過董家,又看看陶桃花在人家門口說話。
今兒沒吵,好像還相談甚歡。
鎮上的人就是這樣,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即便是吵了一架,甚至是打架,隻要二者之中有人先低頭,就會順著台階下來。
陶桃花當然看見了自己嫂嫂,想到昨天晚上家裡又提要給她相看的事,她愈發不高興,不止沒有打招呼,還往那邊瞪了一眼。
楚雲梨進城轉了半天,也不好拿方子來換銀子,想了想,去布莊拿了一些料子回來繡花。
當下的女子都會縫縫補補,但繡花就需要天分。
大部分的人學繡花,都隻是保證自己的溫飽。此處是京城,不管做哪一行,隻要做得精了,都很容易出頭。
楚雲梨打算從現在開始“練”繡花,花上兩個月,到時再繡出好一點的繡品。
她了解了一下當下的針法和繡技,心裡有了底,然後提著籃子回鎮上。
在城裡耽誤了半天,回鎮上時天是已經不早了。她坐在馬車上,同行的大部分都是熟人。
一路上,眾人都在閒聊,忽然有人問楚雲梨:“翠紅,昨晚上聽說你家院子裡在吵架,吵什麼呀?”
問話的人是鎮上的一個姓方的寡婦,她帶著個女兒獨居,一直沒有改嫁。
關於方寡婦身上還有不少風花雪月的傳言,這人本身也愛傳彆人家的閒話。楚雲梨一臉疑惑:“吵架?我不知道啊,昨晚上我在娘家住的。”
方寡婦一樂:“昨天你買耗子藥,真的是毒耗子麼?”
這人很沒有分寸。
就跟陶振平不認為董開平會砍人一般,鎮上的人都挺淳樸,拿耗子要來毒死人這種事誰也不相信。
其實所有人都明白,不管苗翠紅毒死的態度做得有多真,都絕對隻是嚇唬人。
既然是嚇唬人,方寡婦這麼問到人的麵上,簡直是一點麵子都沒給人留。
楚雲梨似笑非笑:“你這麼喜歡問,怎麼不去衙門辦案?一把年紀活到狗肚子裡去了,到底會不會說話?”
方寡婦麵色微僵:“我也就是隨口問問。”
楚雲梨眼神一轉:“那我聽說鎮上的周木匠為了娶你跟家裡吵得不可開交,是真的嗎?”
眾人哈哈大笑。
方寡婦又羞又氣:“彆人家的事情我哪裡知道?”
眾人雖然喜歡看熱鬨,卻也不想看到二人真的打起來,當下就有人岔開了話題,說起了彆的事。
方寡婦知道苗翠紅不好惹,接下來便不再開口了。
楚雲梨回到鎮上跟眾人分彆,還沒走幾步,又看見了陶桃花,她手裡端著一個瓦罐,正往董家去。
看見楚雲梨後,她冷哼一聲:“你到底什麼時候回家?”
楚雲梨假裝沒聽見這話,挎著籃子越過她。
陶桃花氣急:“嫂嫂,我跟你說話呢。”
楚雲梨恍然:“原來你在喚我?想要我回家也行,讓你娘把之前從我這裡拿走的銀子還回來再說。”
陶桃花:“……”這怎麼可能?
到了母親兜裡的銀子,想讓她拿出來,簡直是癡人說夢。
楚雲梨從陶家門口路過,目不斜視。
苗母正在做晚飯,看到女兒回來,問:“還順利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