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求娶的這些人,才多了幾分真心,甚至還有城裡的老爺來求。
楚雲梨通通都拒絕了。
這又給了陶振平錯覺,夫妻兩人已經分開,他甚至都已經再娶過一次,而苗翠紅到現在還不肯再嫁,很可能是為了等他回心轉意。
於是,這天晚上,陶振平找上門來。
楚雲梨都已經睡下了,聽到外頭有敲門聲,那敲門聲有點急,她還以為是出了事,打開門看到是陶振平,她立刻就要把門關上。
陶振平急忙攔住:“翠紅,我有話跟你說。”
“我們倆之間沒什麼好說的。”楚雲梨砰一聲將門關上。
她關得又急又快,根本不顧陶振平伸過來阻止的手,門板夾得他嗷一聲叫了出來。
楚雲梨不管他喊不喊,兀自將大門栓上。
陶振平很快就收住了自己的聲音,他不想惹苗翠紅厭惡,即便兩人曾經是夫妻,可現在已經不是了,若是讓人知道他們晚上在這門口見麵,難免會有閒言碎語。
他忍住了疼,也不再試圖敲開門,隻道:“我是來謝你的。”
楚雲梨輕哼一聲:“不用謝,我跑去城裡告狀,確實是發現了桃園身上有疑點,不想看見凶手逍遙法外。也是因為我不想到你們家去跪靈,甚至是不願意再踏入陶家一步。”
話說到這個份上,陶振平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你就那麼討厭我?”
“我討厭的不是你這個人,而是你的為人處世。我苗翠紅嫁給你,做你的妻子,卻得不到你絲毫的愛護,在你的眼裡,我所有的付出都是應該的。我該和你一起對你的爹娘感恩戴德,對他們百依百順。但凡我不願意,那就是我的錯。”
楚雲梨強調,“他們生養了你,你這麼做無可厚非。但我憑什麼要為了你受這些委屈?說難聽點,我自己的親生爹娘都沒有得我這樣掏心掏肺。當初我沒成親時賺的銀子,我娘都全部給我了,而你娘卻要將我所有的收成拿走……”
陶振平聽著,隻覺得一頭霧水:“可是,誰家都是父母當家做主,彆人的兒媳婦也是這麼過來的啊。”
“那是彆人,不是我。”楚雲梨冷笑一聲,“你也看到了,我明明可以靠自己的雙手賺更多的銀子,但是你娘就是壓著我,不許我出頭,非要讓我丟下手頭的活計為你們家的人付出,所有的雜事都是我的。要說我嫁給了你,該孝敬你的父母,那陶翠花憑什麼也要我伺候?我又不是欠了你家,這輩子要為你家當牛做馬?陶振平,這麼晚了我不想說太多,反正你也不懂,以後不要來了。就這樣吧!”
陶振平確實不懂。
往回走時,他滿臉茫然。
他知道苗翠紅很辛苦,可是一大家子誰不辛苦?大家辛辛苦苦賺錢,不都是為了這個家嗎?
要是楚雲梨知道他這麼想,會再噴他一頓。
確實,苗家的所有人除了陶桃花之外都很辛苦,但他們辛苦一天回來,也得到了彆人應有的尊重。比如父子倆,家裡好吃的東西都是他們先吃,比如陶母,陶桃花和苗翠紅要敬重她,彆說與她搶吃的,就是平時說話都得客客氣氣。而反過來,陶母特彆疼愛自己的女兒,舍不得她做事。
算來算去,辛苦的隻有苗翠紅一人。
*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廷想要找人,就沒有找不出來的。不到十日,大夫就離京城不遠的通州府被找到,很快就押送了回來。
大夫早已經忘了給楚雲梨抓藥的事,但他記得給桃園抓的藥……他確實是因為害怕被查到頭上才跑的。
周大人一番詢問,大夫扛不過就招了。他的想法簡單,又不是他害的人,他隻是賣了一些藥而已。
“那是止痛藥,我也不知道她是拿去害人啊。”
桃園滿臉灰敗,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她是一定逃脫不了的,聽到大夫把所有的罪名都往她身上推,她立刻來了精神,跟大夫辯論了一番。
最後,倆人都沒逃掉。
陶桃花最後嫁給了鎮上的一個年輕後生,她在家裡嬌養了十幾年,本來滿心想要做有人伺候的姨娘,如今卻淪為了彆人家的兒媳婦,長輩和她分了家,也是希望年輕的夫妻倆好好過日子。結果,陶桃花滿心不甘,三天兩頭找著男人吵架。
成親不到一年,陶桃花就氣得回了娘家。
她嫁的那個男人自認對她很是縱容,可她總有這樣那樣的不滿。他哄累了,便也懶得來接,一個月後娶了一個寡婦過門,日子還過得紅紅火火。
陶桃花險些沒氣死,愈發篤定了要嫁一個更好的。
於是,她經常進京城去尋找各種祛疤藥膏,父子倆攢的銀子都被她花在了這上頭。沒多久,她遇上了一個自稱可以教導她規矩和提升她氣質的女人,前後交一個月,酬勞是三十兩銀子。
家裡的銀子已經揮霍得差不多……除了陶桃花拿去買祛疤膏,陶父還取用了一些討好外頭的寡婦。
陶桃花湊不足銀子,悄悄拿了家裡的宅子的契書去抵押,她覺得自己一個月之後嫁入大戶人家,就能及時將契書贖回來。
結果,一去不歸。
父子倆在一個月之後沒看到人回來,尋著陶桃花留下的地址找過去,那處早已換了人住。
活生生的人不見了,父子倆跑去報官,他們不知道那個所謂的女夫子長成什麼樣,倒是周大人那裡又接到了幾起案子。
最後確定,應該是有外地的人牙子來騙走了這些姑娘。
至於人去了哪兒,需要慢慢找。
家裡沒有了陶桃花,父子倆過日子都是湊合,陶父很快搬了出去。
不搬不行,還債的日子到了,父子倆拿不出銀子,人家要把宅子收走。
陶父去了城裡包吃包住,陶振平後來也找了一個包吃包住的活計,從那之後,他很少回平安鎮。總感覺他一出現,所有人都在笑話他。
楚雲梨又繡了三年,成了京城之中有名的大家,她帶著寶哥搬去了城裡住,之後輾轉於各個大戶人家,教導那些貴女繡花的技藝。
因為宮裡的貴人都喜歡她的手藝,即便她隻是個繡娘,所有的貴女無論心裡怎麼想她,麵上都對她畢恭畢敬,是真的拿她當傳授技藝的夫子來敬重。
楚雲梨一年會回幾趟平安鎮 ,一開始有人說她的閒話,後來看她衣食住行上越來越貴重,那馬車就和城裡的貴夫人一樣,就連官員家眷都對她客客氣氣,平安鎮上的眾人就再不敢亂說了,甚至看見她也不敢如以前那邊隨意打招呼,偶爾提及她,都是滿口羨慕和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