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韜還想要求情, 外麵的護衛已經推門而入,不由分說拖了人就往外拉。
等到胡文韜反應過來,他已經被摁在了地上, 嘴都被堵住了。想求饒都不能,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板子的沉悶聲很快在院子裡響起, 胡文韜痛得涕淚橫流。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挨板子……明明他幫主子分憂了呀。
胡文韜也是才想起來,當初他娶彩雲,最開始是夫人提的。
隻是他娘特彆機靈, 當場就將這事接了下來, 還表示是他心悅彩雲, 她做娘的不忍心讓兒子失望, 這才大著膽子去求。
當時胡文韜抱得美人歸的時候心裡很歡喜,畢竟彩雲是真的長得好看。再說了,娶了這個妻子,對他們全家都有好處。
果不其然,那之後家裡節節攀升,林府的下人都不敢小瞧了他們一家。
但是, 胡文韜忽略了一件事。
夫人為何那麼急著將彩雲送出來?
說到底, 是因為彩雲被公子給看上了。
也就是說, 他胡文韜搶了公子的人。
他有幾條命啊,居然敢跟主子搶人?
這些年他都已經忘了此事, 畢竟彩雲嫁給他後一連生了幾個孩子。像林長遠這樣的富家公子, 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怎麼可能一直惦記著一個丫鬟?更何況 ,丫鬟已經嫁為人婦,還生了孩子,即便是有點心思, 也早該收了才對。
“嗚嗚嗚……”賤婦!
一定是彩雲不守婦道,嫁人了還不消停,所以才害了胡家!
二十板子打完,胡文韜渾身是血,眼睛都睜不開了。隻能任由護衛像拖死狗一樣將他送回胡家。
胡婆子看到兒子這模樣,險些沒哭暈過去。她到底是打起了精神,請來了大夫給兒子診治。
打板子這種事,裡麵的貓膩很多。如果想把人打死,十板子就行。但如果想要手下留情,打上一百板子,也還能恢複如初。
比較倒黴的是,兒子屬於前者。
大夫說了,即便能夠撿回一條命,以後也徹底殘了。區彆就是跛得嚴不嚴重。
胡婆子好心送走了大夫,心中怒火衝天。她必須要為兒子討個公道,想到彩雲最近囂張到直接搬進了前院的書房坐月子,她鼓起勇氣,跑去找主子。
“夫人,求您為我兒子做主。”
胡婆子跪在地上,涕淚橫流:“彩雲實在太過分了,她這是記恨我們。恨就恨吧,確實是我們對不起她,可這件事……不是我們家想乾的,她這分明是記恨夫人。居然還攛掇公子將我兒子打成那樣……大夫都說了,如果不是救治得及時,我兒這條命今天就交代了。”
她再次磕頭,“夫人,彩雲如今對我們下手,說不定哪天這狠手就伸到了您的頭上,您不能再縱容了。”
陳衛麗很生氣,對外她在坐月子,連回娘家都不行,甚至不能出這個院子。好好的一個人,天天在床上窩著,她心裡早就生出了一團火。聽到胡婆子最後一段話,她真心覺得這種事情很可能發生。
要問彩雲恨不恨她?
那肯定是恨的。
正如胡婆子所說,彩雲沒對她動手,是因為不敢。
“滾出去!”
胡婆子守在陳衛麗身邊不是一兩天,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的,見她已經聽進去了,當即麻溜就滾了。
陳衛麗砸掉了屋中的許多東西,她累得氣喘籲籲,厲聲吩咐:“去把公子叫回來,若是不來……我就去死。”
林長遠得了這話,隻覺得頭疼。
陳衛麗要是發瘋,他肯定會有麻煩。即便是假意尋死,要是傳到陳家人的耳中,他免不了又要被嶽家修理一頓。
如今他手頭那麼多的事,忙都忙不過來,哪有時間應付陳家人?
於是,他決定去一趟。
可他出門必須要帶上彩雲!
於是,楚雲梨裹得嚴嚴實實,被人扶上軟轎,往林長遠成親後住的院子去。
楚雲梨被抬起,身子拔高,林長遠很難保證自己在三步之內,為了不遭罪,他伸手扶住了軟轎的抬杆。
落在旁人眼裡,就是他的妾室坐著軟轎他都不放心,恨不能黏在妾室身上。
林長遠如今是家主了,那陳衛麗就是家主夫人。
府裡的下人們想要討好林長遠,丫鬟們湊不到林長遠跟前,隻能跑到主母身邊使勁。
於是,這邊楚雲梨二人還沒到呢,陳衛麗就知道了路上的情形,她眼神裡驟然迸發出一股濃烈的殺意。
彩雲太沒有自知之明,林長遠太過分了。
反正如今孩子已經生了下來,陳衛麗決定……就按原計劃行事,於是她在招來了身邊的丫鬟,低聲吩咐了幾句。
進了林長遠的院子,下人們作了難。
當下有種說法,剛生孩子的女人身上汙穢,最好不要去彆家做客。如果是家裡的夫人出門,那隻能是想去哪兒去哪兒。但彩雲隻是一個丫鬟,卻在坐月子的時候跑到了夫人的屋子裡……說破大天,也是彩雲沒理。
楚雲梨主動道:“公子,您不該帶我來的,就把我放在這裡吧。隻是一牆之隔而已,我到這院子裡已經很不該,如果再進夫人的屋子,怕是隻有死路一條。”
林長遠也知道把彩雲抬進屋去很不妥當,但要是彩雲不進屋,他也進不了。
“有我在,不會有人傷害你的。放心吧!”
來都來了,林長遠覺得,還是見一見陳衛麗比較好。
於是,當陳衛麗看見軟轎直接抬進了房中,那一瞬間她心中的怒火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整個人都氣得發抖。
“林長遠,你居然把她抬到這房裡來了?”
林長遠心裡苦,嘴上卻不能說出來。
“聽說你找我有事?我書房裡忙著呢,有事快說吧,說完了我就帶她離開。”
陳衛麗眼神怨毒:“林長遠,你太過分了。彩雲隻是一個丫鬟,你……”
“說正事。”林長遠知道彩雲進屋不妥,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把人抬進來的,他隻希望彩雲在這屋中停留的時間短一點,更短一點。
落在陳衛麗眼中,就是這男人對她不客氣,難得回來一趟,還不好好說話,好像她是瘟神似的。
男人如此過分,陳衛麗怒到了極致,本來還有些遲疑的事情,此時已然下定決心。她收斂了眼中怒火,還扯出了一抹笑容:“夫君,彩雲生子辛苦,讓她出來坐坐吧。”
林長遠隻覺驚悚。
“你想做什麼?”
陳衛麗對上他那樣的神情和眼神,壓下去的怒火又有複燃的趨勢。
“你也說了,往後一生隻有我和彩雲,那我就該和彩雲好好相處啊!現在我們倆人都在坐月子,好不容易湊在一起,該喝杯茶。算起來,彩雲還沒給我敬茶呢。”
她態度一軟,林長遠心裡就生出了幾分愧疚。
“是我對不起你。夫人,其實我……”他到底是不敢告訴妻子真相,“夫人,以後我絕不負你。”
陳衛麗隻覺特彆諷刺。
什麼叫負?
這男人一天到晚都不回來,難得回來一趟,還帶著彩雲一起,這還不叫負心?
楚雲梨被丫鬟成軟轎中扶了出來。
值得一提的是,林長遠特彆惜命,所以特意從外頭請了高明的大夫回來給她調理身子。生完了孩子後,楚雲梨有食補也有藥補,身體恢複得很快。
丫鬟退下,門關上。
屋中隻有三人,林長遠上前倒了茶,一人分一杯。
楚雲梨看著他遞到麵前的茶杯,沒有伸手去接:“大夫說我不能喝茶,月子裡隻能喝熱水。”
陳衛麗冷笑:“喝茶會死嗎?”
楚雲梨實話實說:“那倒不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