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板子聲再次響起,胡掌櫃也瘸了。
不說胡婆子看到這情形有多難受,楚雲梨心情是不錯的,這一個多月她在屋子裡悶壞了,如今能出門,就想出去走走。
她要走,林長遠不想走也得跟著。
兩人在園子裡轉悠。
於是,所有的下人都看見了家主跟著彩雲亦步亦趨,好像生怕人丟了似的。
即便是有丫鬟起了爬床的心思,也根本找不到機會單獨接近主子。
因為,主子就沒有落單的時候。
*
林夫人聽說了此事,暗自氣悶。
兒子的怪病好不了,床上的老爺越來越瘦,她找來的心腹大夫已經說了,如果再不把人喚醒,大概這輩子都再也醒不過來了。
林夫人閒著無聊,將孫子抱到了自家院子裡。看著白白胖胖的小團子,她的心裡特彆軟。但是,她還是不喜歡彩雲。
如果不是因為彩雲,她絕對不會出手害自家老爺。
林夫人決定,好好跟兒子談談。既然郊外的那些寺廟和道長不管用,那就去靈驗一些的地方求一求。
“去白坨寺,聽說那很靈驗。”
林長遠頗為無奈:“娘,我做夢都想好起來,但是我這根本忙不過來,哪有時間去外地?”
林夫人一想也是,給兒子治病雖然要緊,但府裡的生意更要緊。
“我去一趟吧。孩子交給彩雲。”
林長遠皺了皺眉:“不行,書房裡亂糟糟的,孩子喜歡吵鬨。到時我還怎麼做事?更何況,彩雲最近要跟著我出門。”
楚雲梨已經跟著他去過鋪子裡幾趟。
現在城裡的人都知道,林長遠很寵身邊那個妾室。
而有一些消息靈通的人也聽說了,那個叫彩雲的原先是個丫鬟,後來做了妾,其實是個很能乾的人,特彆會做生意。她還將記賬的方式改良了,之後算總賬會快上許多。
至此,有些人倒也理解了林長遠為何會將一個妾室帶著出門。
這日,兩人在一起用晚膳。
林長遠現在夜裡是睡床,兩張床並排放,楚雲梨不願意睡小床,林長遠為了夜裡不離她三步之外,便給自己準備了一張特彆小的床,另一邊還做上了欄杆,絕對不會在睡夢之中滾太遠。
“彩雲,要說我也離不開你,你完全沒必要這麼拚。一個女人,生兒育女就行,你要能乾的名聲做什麼?”
楚雲梨正在喝湯,聽到這話後,一臉的莫名其妙:“是你自己不會做生意,非要問我。出門也是你非要帶我,誰說你不帶上我了,自然不會有這些名聲傳出。”
林長遠噎住。
他就是懷疑彩雲想要奪自己家主的位置。
當然了,這隻是他冒上來的一個念頭,順便試探一二。其實他心底裡不相信彩雲有這個本事。
“你最近都胖了。”
楚雲梨冷哼:“你管我呢。”
林長遠強調:“我是你的主子,麻煩你對我客氣一點。彆忘了,你那幾個孩子還在我手裡呢。”
楚雲梨似笑非笑:“那你對他們動手啊。要是我知道他們過得不好,你休想過安寧日子。”
林長遠無語:“最近這段時間我對你那麼好,你卻開口就是威脅,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楚雲梨放下碗,敲了敲桌子:“就因為我是丫鬟,所以你們將我迷暈肆意欺辱!如果我是清白人家的女兒,就你的這些做法,好到大牢裡去蹲幾年了。律法都不許這麼乾,還要我對你有好臉色?林長遠,我沒有掐死你,都是我心地善良。”
她態度冰冷,話說得很不好聽。林長遠生氣,卻又不敢發作。
恰在此時,有人急匆匆到了門口。林長遠正在氣頭上,扭頭怒吼:“什麼事這麼急?”
來人滿臉喜色:“公子,大喜啊,老爺醒了。”
林長遠嚇一跳,手裡的碗落在桌子上,一碗湯全部打翻,不少湯汁留到了他的衣衫上。他卻顧不得,起身就往外跑。
剛跑兩步,慘叫一聲,軟倒在地。
楚雲梨沒有立刻上前,而是坐在椅子上,不僅不慢的拿帕子來擦手。
林長遠在一片疼痛裡,咬緊了牙關往後爬。
門口的管事都驚呆了。
“公子,你這……”
林長遠感覺到身上的疼痛漸漸退去,這才起身:“爹什麼時候醒的?這會兒誰陪在邊上?趕緊去把爹身邊的人全部趕走,彆吵著了他。”
管事應聲而去。
林長遠扭頭:“彩雲,你知道其中內情,竟然還吃得下去?趕緊跟我走一趟吧。”
楚雲梨不緊不慢起身:“我說了,我不怕死。事實上,外麵雖然有人誇我,但罵我的人更多。其他女子遇上這種事,早就一根繩子自己吊死了。”
林長遠心裡發苦:“你不要動不動就說死好不好?”
“我說的是事實嘛。”楚雲梨一路溜溜達達,林長遠急得就差伸手拽人了。
好在前院的書房離主院不遠,再磨蹭,半刻鐘後還是走到了。
此時林長遠的弟弟妹妹們已經在院子裡等著,個個都想要往裡闖,因為被管事攔住,他們很是生氣。
看見林長遠出現,眾人老實了些。
林長遠的其中一個庶出弟弟上前:“大哥,聽說爹醒了,你怎麼才來? ”
對於這些庶出的孩子而言,隻有林老爺做家主,他們才能風光一些。要是真的林老爺就此再也醒不過來,他們隨時都有被掃地出門的可能。
“我被事情絆住了。你以為我跟你們一樣整日無所事事?”林長遠冷哼一聲,“你們在外等著,我進去看看。”
楚雲梨自然也要跟著進,二公子林甘實在忍不住:“大哥,你進就算了,這個妾室也進去,這不合適吧?”
林長遠頭也不回:“我覺得合適就行。”
兄弟幾人麵上都很是不甘心。
他們比不過林長遠,如今居然連林長遠身邊的妾都敢對他們甩臉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