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昌南口中滿是穢物的酸味,一瞬間隻覺得無比屈辱。夫妻倆不親近已經好多年,底下人喊他莊主都十來年了。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被攆出去的一天。
“我要是不走呢?”
楚雲梨收劍入鞘,語氣涼涼:“反正我跟你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的,看到,你我就惡心。既然你不願意好聚好散,而我又一定要甩開你,那我就隻能……喪夫了。”
閆昌南心裡一沉。
嶽母是醫穀弟子,算是上一代穀主的得意弟子之一,醫毒雙絕。人是走了多年了,但他不確定有沒有給水明月留下東西來。
萬一剛才吃的是劇毒之物,而一般大夫又解不了毒。他非要賴在這裡,怕是會凶多吉少。
有命才有其他,閆昌南很快就打定了主意,退後了一步,道:“明月,你對我生了太多的誤會……你確定要讓我走嗎?要知道,我這一去,可就不一定會回頭了。”
“老娘巴不得呢。”楚雲梨飛身而起,拔劍就刺:“滾!”
閆昌南隻能退。
楚雲梨沉聲道:“梁王爺,還請你做個見證。從今日起,我們夫妻恩斷情絕,男婚女嫁各不相乾。之後他的所作所為,都與我再無乾係。”
梁王啞然:“何至於此?”
“就是至於,我是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他和秋玲暗中來往幾年,甚至珠胎暗結,已經觸著了我的底線。”楚雲梨冷冷道:“更何況如今還跑去淫辱皇家婦,乾下了要命的錯事。我水家莊可不能被這種混賬拖累。”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楚雲梨厲聲質問:“閆昌南,你滾不滾?”
梁王夫妻一來,二人就鬨成這樣。她方才那話其實隱隱點明了閆昌南淫辱的皇家婦人選。
此時閆昌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腦中一片空白。他怕再留下去,這女人發瘋不管不顧將他方才的那些話說出來。
他那樣的心思不是一兩天,心裡本就害怕王爺察覺。但他更不願意牽連喬玲瓏!當即他毫不留戀,飛身而起,很快就消失在了大樹頂端。
楚雲梨回身:“王爺見諒,莊裡出了事,不好待客,還請二位儘快離開,等我處理好了瑣事,到時親自上門請罪。”
態度強硬,但話中之意還算和緩。
梁王夫妻本就是因為和閆昌南有交情才登門的,如今他人都已經不在了,他們哪裡還留得住?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梁王歎息:“水莊主,你這脾氣……不愧是練武之人,我和王妃這就離開。至於福彩……她已經出去玩了,我們夫妻會讓人去找,若是她知道我們已經離開的消息又回來了,還請莊主將人留下,再派人告知我們一聲。我和王妃會來接她。”
語罷,二人攜手離開。
與此同時,暗處有幾道黑影也跟著他們走了。
梁王可不是傻大膽,他們出門輕車簡行,看著是沒帶人,其實好多暗衛跟在後頭。不知情的人要是敢上前衝撞,能保住小命那都是運氣好。
楚雲梨就是不喜歡那些暗衛在府上到處亂竄,偏偏又是客人,不好出手收拾。
走了才好呢。
院子裡安靜下來,孔管事聽到了夫妻決裂的消息匆匆趕來,看到院子裡杵著的女子,上前拱手:“夫人,小的聽說莊主走了?”
楚雲梨頷首:“是,我把他攆走了。”
“可……”孔管事一臉為難:“咱們莊子裡這些年的生意全都是莊主在拿主意,小的也習慣了聽莊主的吩咐。如今人不在,小的實在不知該何去何從。”
當初水家夫妻留下的是三個管事,如今隻剩下這一位了。想也知道他是誰的人,跑來半威脅似的說這一番話也很正常。
楚雲梨似笑非笑:“他人不在,你不會做生意了?”
“話也不是這麼說,就是吧,小的習慣了聽莊主吩咐。”孔管事偷瞄著她冷淡的眉眼:“夫人您這些年不管事,不知道做生意有多麻煩。那裡麵千頭萬緒,一般人可拿不住……”
“既然你這般無能,那就請辭吧。”楚雲梨一拂袖:“這天底下萬萬人,我就不信除了你找不到其他的管事。”
孔管事再沒想到會得這樣一番話,他本以為這常年不管事的夫人會讓他全權做主,或是問他拿主意,到時他再順勢將閆昌南請回來……不做莊主,隻做一個管事。
這是閆昌南離開之後派人告知他的話。
“夫人,小的可是老莊主留下來的人啊!”
楚雲梨一臉莫名其妙:“這般無能,就算是我祖宗留下來的,那也不能要啊。我記得你是活契,稍後帶著你一家搬走吧。對了,你一個月好像是二十兩銀子,這已經很多了。回頭你算一算,帶走四百兩,其他的東西都留下。”
孔管事:“……”
“夫人,十幾條商船,一般人玩不轉,看不懂裡麵的厲害,您貿然換人,會損失巨大。”
“我樂意。”楚雲梨一字一句地道:“凡是和閆昌南扯上關係的人,我都不想用。自己滾吧!記得,彆拿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什麼契書之類,最好是乖乖留下,彆逼我親自動手清理門戶!”
這孔管事那麼聽閆昌南的話,歸根結底就是一個“利”字。
孔管事平時也看到過主子練武,他是個賬房,腦子聰明,但於練武一道卻無天分,也吃不來那個苦。心裡明白自己在這位主子麵前一招都逃不過。
此時他心裡隻想罵娘,特麼的,所有的東西都留下,那他這些年汲汲營營豈不是白費心思?
他不甘心,大著膽子道:“有好多東西是莊主賞給我的。”
“他又不是家裡的主人,你可有見過放牛娃把牛賣了或是送人的事?”楚雲梨瞄他一眼:“憑你乾的那些事,本莊主願意留你一命,已經是大度。彆自尋死路。”
孔管事走出待客的院子時,周身都已經濕透了。他用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再不看其他人,匆匆回院子去帶著一家老小灰溜溜離開。
不是他膽小,實在是水明月武功高強……雖然這天下是講王法的,可若是水明月想殺人,那絕對不會留下任何把柄。
死了也白死!
就算不白死,可人都死了,找到了殺人凶手又能如何?
閆昌南不在,莊子裡的人就知道誰是主子了,楚雲梨又吩咐人去攆走閆家人,她還特意等在了大門處。
閆昌西本來還想帶著一家老小過來小住幾日,昨天看到她心情不愉,當日就走了。因此,長康苑隻剩下了閆家夫妻。
兩人不肯離開,想要耍賴,底下的人一點也不客氣,直接將二人給捆了抬著。
閆母看見大門外站著的楚雲梨,立即尖叫:“明月,這些人瘋了,居然敢綁主子。”
楚雲梨一步步靠近,抬著閆母的護衛知機地停下。
“主子?”楚雲梨語氣裡滿是嘲諷:“不說你兒子是贅婿,你們算不上主子,最多是打秋風的客人。如今他已經被趕出去,你們還賴著,是想找死嗎?”
閆母之前就特彆怕兒媳,這會兒就更怕了:“有臨翼在,我們就是你的長輩。”
楚雲梨腰間的劍開始嗡鳴,語氣陰森森:“本莊主特彆不喜歡有人壓在頭上。相比之下,還是死了的長輩比較討喜。”
閆母:“……”
閆父麵色複雜:“過去那麼多年都好好的,你總要讓我們做個明白鬼呀。”
話出口,險些咬著了舌頭,說順嘴了。他隻是想要真相,並不是真的想死。
楚雲梨輕哼:“閆昌南跟秋玲來往就算了,心裡竟然惦記著梁王妃,他是怕死得不夠快!”
閆母傻眼了。
“不可能!”
閆昌南練武天分不錯,小小年紀就在外到處亂竄,閆家夫妻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心思。
閆父看兒媳不像是開玩笑,忍不住破口大罵:“混賬東西,老子當初在他生下來時就該掐死他!”
早就猜到雙親要被趕出來,一直沒離開的閆昌南剛準備過來接人,就聽到這話,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閆母眼睛尖,看見兒子後,大喊:“快過來給明月解釋,你沒有惦記那個什麼王妃。”
閆父:“……閉嘴,找死彆拉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