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相處和睦的婆媳倆, 哪怕是在和離時都沒有吵架,時隔幾年後,在這陌生的酒樓雅間之中, 總算撕開了和睦的假象。
韓意雙念著張煙兒給自家生了兩個孩子,並且是雙胎,當初很是凶險。她自己也是女人,認為張煙兒真的是搭上了命, 所以對其格外慈和。
如果張煙兒不摻和白家的事, 楚雲梨也不打算與她鬨得這麼僵。畢竟她不是韓意雙, 許多事情上她還是要順著韓意雙的想法和做法。
可張煙兒自不量力幫白家求情,在她拒絕之後還一再強求, 這就不能忍了。楚雲梨看她麵色青青白白,不打算放過:“人都是自私的,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兩個孩子,一定會帶他們走。但你又不傻, 帶著他們離開之後, 一來你不好嫁, 二來你帶著孩子在娘家時寄人籬下, 自己都要看人臉色,更何況是孩子?”
張煙兒咽了咽口水:“我對他們沒有壞心。”
“這話我承認。”楚雲梨淡淡道:“孩子留下,一個是嫡長女,一個是嫡長子。以後青山再娶,進門的也算不得原配, 生下的孩子也得排在兩孩子之後。並且有我在, 沒人能欺負倆孩子,就算是青山再娶的妻子也不行。煙兒,咱們家裡都是生意人, 這筆賬誰都會算,彆拿我當傻子。”
張煙兒重新坐下:“我是青山的原配嫡妻,我生下的孩子本來就是最尊貴。日後戴府大半的家財本來就屬於他們!”
楚雲梨淡淡一笑,並不反駁,隻道:“那家財屬於孩子,跟你沒關係。”
張煙兒欲言又止,到底是沒有出言爭辯。
“白家是無關緊要的小人物,伯母跟他們置氣,未免也太小家子氣了。傳出去會讓外人笑話的。”
“這不關你的事。”楚雲梨擺擺手,“如果你今日來隻是說這些的話,那就這樣吧。”
張煙兒眼看勸不動,有些著急:“銀子是俗物,你和秋娘子那麼多年感情,青山和端午多年主仆情分,不值這些麼?”
楚雲梨好笑地道:“你口口聲聲說銀子是俗物,一點也不重要。那你站在這裡強求做甚?”
要不是為了銀子,張煙兒不會跑這一趟。
張煙兒無言以對,磕磕絆絆道:“我……這也是為了兩個孩子考慮,如果戴府的名聲不好,對他們也有影響。”
“你是強詞奪理。”楚雲梨冷笑一聲,“如果你真的那麼放不下孩子,把他們接走啊。”
“你舍得?”張煙兒一臉不信。
“舍得啊,反正青山年輕,這一次情傷過後,應該知道這世上最靠不住的東西就是感情,到時娶了妻,再多納兩個妾,我想要多少孫子沒有?”楚雲梨說著還點點頭,“留下他們,興許還要被那些女人暗害。不在府裡,我還更放心一些。”
張煙兒:“……”
她不敢接。
如果戴家母子保證以後不會再有其他孩子,她是很樂意將兒女接過去教養的,跟陳府搞好了關係,對陳府有好處,夫家那邊不止不會拒絕,還會欣然答應。可要是真如前婆婆所說,以後戴青山生一大堆孩子……要是不認兄妹倆,陳府絕對不願意接收這一對拖油瓶。
“您和伯父感情那麼好,難道真的要讓青山娶一個不愛的女人?”
楚雲梨滿臉不以為然:“又不是沒娶過。”
張煙兒:“……”
“不行的……”
“我們的家事,輪不到你來說不行。”楚雲梨不耐煩道:“當初你是戴府兒媳時,我真的拿你當女兒對待,青山不愛你,但對你有足夠的尊重,從來不在外頭亂來。後來和離也是你提出來的,如果我們母子愛麵子,當初也不會答應。從頭到尾,我們母子沒有對不起你,婚事是你答應的,和離也是你要的。”
張煙兒眼圈有些紅:“不是我答應的。”
“就算不是你願意的,既然你有勇氣和你再嫁,這也該有勇氣與家人抗爭才對。”楚雲梨嗤笑一聲,“彆在我麵前哭。你要是我的兒媳,哭一哭我或許會幫你。如今你是陳府的人,彆指望我會對你的眼淚有反應。”
張煙兒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她想破頭也想不明白,怎麼這前婆婆說翻臉就翻臉了。來之前她確實想過自己的提議會被否決,卻也沒想到前婆婆對此反應這麼大,不止厭惡白家,還因為白家厭惡了她。
恰在此時,夥計送了飯菜進來,好菜流水般擺了一桌,楚雲梨不管她是個什麼神情,問了夥計,得知隔壁兩個孩子正在吃燉粥。拿著筷子大快朵頤。
吃完後一放碗筷,起身道:“你慢慢吃,我帶兩個孩子出去轉轉。”
張煙兒還沒反應過來呢,人就已經走了。
她起身站到門前,剛好看到祖孫人有說有笑下樓。忽然就覺得自己離他們很是遙遠,一時間心裡特彆慌,要是以後再約,前婆婆不答應見麵怎麼辦?
*
回到府裡,楚雲梨將兩個孩子送回房,又去了戴青山的院子。
戴青山睡了一夜,早上吃了點東西又睡到下午,總算精神了幾分,得知母親過來,立即就起身了。
“娘,有事麼?”
“過來看看你。”楚雲梨上下打量一番,戴青山奔波半個月,人瘦了一圈,但精神還不錯。可見被林盼兒欺騙的事對他影響有限。
她滿意地點點頭:“事情還順利嗎?”
“順利。”戴青山還有點困頓,打了個嗬欠道:“我聽說你帶著孩子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