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重陽對上父親的眼神,氣得跳了起來:“贅婿這碗飯有多難吃,你們不知也該聽說過。我脾氣可不好,身子也一般,受不了那罪。”
“兒啊!”白耀歎氣:“你要是不願意,咱們全家都得坐牢啊。”
白重陽沒能忍住憋出一句:“我又不用坐牢。”
白耀:“……”
端午大吼:“你說的是人話嗎?”
白重陽看見一家人都急了,就連妹妹都在暗暗瞪著自己,無奈道:“彆著急嘛,我讀過書,可以去跟東家談一談。萬一他們願意結這份善緣,並且繼續資助我讀書呢?”
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端午張口就想罵,可又一想,以前在主子麵前卑躬屈膝的都是自己,白重陽儘撿好處,也該讓他去感受一下世間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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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梨在府裡得知白重陽上門,頭也不抬,直接將人拒之門外,並且放下了話,如果他還賴著不走,那直接放狗。
其實她多慮了,白崇陽是讀書人,從未對人低過頭,平時最好麵子。被拒絕之後頓時臉紅脖子粗,灰溜溜就走了。
他回到一家人住的客棧之中,自然被端午嘲諷得厲害。一怒之下又出了門。
讀書人金貴,世人都會尊重幾分。白重陽認為自己被拒之門外一定是門房狗眼看人低,東家絕對不會這樣對待自己……要是還見不到人,也沒臉回去。這一回他學聰明了,直接去了鋪子外等著。
楚雲梨的馬車剛到酒樓外,就被人給攔住了。
白重陽一身月白長衫,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夫人,我有些話想跟您說。”
楚雲梨揚眉:“說吧,我聽著呢。”
白重陽:“……”
這人來人往的,好些都是貴人。他不好意思在此處自曝短處。
“夫人,最好是私底下說。”
楚雲梨放下簾子:“我沒空看你賣關子,不想說就罷了吧。”又懶散地吩咐道:“今兒我就不去酒樓了,在門口就遇上了煩心事,忒倒黴。今兒不宜算賬,帶我去尋姚姑娘,那天的花樣還沒定,趁著今天得空去選一選。”
白重陽沒有時間了,因為他折騰了這兩趟之後,手頭的銀子又少了許多。自家人轉眼連落腳處都沒了,得趕緊在此之前將事情商量好。
“夫人,是關於我父親欠你五萬兩銀子的事。”
話落,見馬車停下,他鬆了口氣。
一口氣還沒說完,就看到夫人又掀開簾子探出頭來好奇問:“你們家銀子湊足了?”
白重陽搖頭:“所以需要談……”
“那沒什麼好談的。”楚雲梨擺擺手,“我忙著呢,再過幾日,衙門會來接你們家人,到時你們去跟大人解釋吧。”
馬車都走遠了,白重陽還愣在原地,麵色青白交加,他是真沒想到東家會這樣不近人情。一開始聽到父親說全家人會有牢獄之災,他還覺得那樣的倒黴事離自己很遠,現在看來,這可能真的很大。
一時間,他心中都生出了幾分急促,來不及想其他,急忙忙讓人將自己送回去。
“夫人以前對我們家挺好的,你們到底做了什麼把人惹成這樣?”白重陽問出這話,目光落在端午身上,嗬斥道:“都是你乾的好事。父親辛苦多年攢下來的信任,全被你給毀了。”
“不關我事。”端午暴躁地道:“趕緊把你的宅子賣了,想法子湊錢要緊。否則,我們家就真的完了。”
其實在白重陽去求情前,白耀就沒抱多大的希望,沒有阻止,不過是想再試一回。萬一呢?萬一主子真的在乎兒子讀書人的名頭願意網開一麵呢?
終究是奢望。
白期待一場!
既然求不了情,他還是傾向於趕緊湊銀子,看大兒子沒反應,催促:“我這就派人去書院那邊,把你那個宅子賣掉,你趕緊想想有什麼特彆值錢的,咱們好提價!”
白重陽好半晌沒說話。
父子倆心中焦急,卻也沒催促。
一刻鐘過去,端午耐不住了,皺眉問:“特彆值錢的東西你都想不起來?你平時到底揮霍了多少?”
聞言,白重陽翩翩公子的氣質一瞬間就黯淡了大半,他頹然倒回椅子裡:“沒有。”
端午急了:“你一年花銷萬兩銀子,戴青山都沒你花得多,他還能買不少東西,你就算要準備筆墨紙硯和束脩,也不至於什麼都沒有啊,趕緊想一想!”
白耀也滿眼殷切。
秋娘子看兒子傻呆呆的,忍不住提醒:“貴一些的筆墨紙硯,同樣能換到銀子。”
“沒有。”
白重陽又說了一次。見一家人還要說話,他閉上眼:“宅子已經沒有了!”
白家人:“……”這是在說夢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