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胡昌盛拋棄糟糠之妻,人品上不太好。”
溫盼柔擺擺手:“有尚書府在,他隻要想往上爬,就隻能哄著我。娘,你放心,往後隻有我給他臉色瞧的份。他絕對不敢對不起我。”
這倒是。
其實白姨娘也正是因為想到了這些,才勉強答應婚事。但她全不知女兒不是單純的對胡昌盛情根深種,而是從自己的利益,才選了這個人。
白姨娘說退親是一時衝動,聽了女兒這番話,總算放下心來,回去睡了一個安穩覺。打算找個機會再跟大人商量一下女兒的嫁妝事宜……鋪子多添兩個,壓箱底的銀票再多加一些。
這手頭的銀子多到一定程度,就不會在乎那些細枝末節的花銷。兩個鋪子對於尚書府來說,不過九牛一毛,溫久連考慮都沒有就答應了下來。
白姨娘見溫盼安回來之後一心籌備婚事,他要的東西都排一個單子給賬房先生讓其去準備,她沒有阻撓……隻要溫盼安沒有討要庫房鑰匙和賬本,給他花點銀子也不要緊。
退一步說,柳樂琳娘家遠在千裡之外。不管接了尚書府多少東西,到時都會一起帶進來。溫盼安那個小身板又熬不了多久,他不在了,柳樂琳那個棄婦想要在府裡攪風攪雨是做夢!能夠保住命就不錯了。
在白姨娘看來,不管他要多少,不過是搬出去再搬回來這麼點事!
溫盼安給的聘禮足足有二十八台,樣樣都是好東西,他還給了楚雲梨三千兩銀子用於置辦嫁妝。
於是,楚雲梨的嫁妝也很可關。
胡昌盛好容易養好了傷,重新複職,也還是抽空帶著溫盼柔去街上閒逛。兩人去了城裡最好的繡樓,準備置辦嫁衣。
他們到的時候,剛好看見有一件嫁衣由女夥計小心翼翼捧著上樓,上麵的孔雀展翅欲飛,活靈活現,又有石榴花點綴,不管是寓意還是繡工都是上上等。那料子在不怎麼亮的屋中都在熠熠閃光,一看便知其貴重。
溫盼柔向來喜歡添置衣衫首飾,但凡有新的樣式,她一定要給自己準備。遇到這麼好的東西,下意識就想據為己有,這京城之中有許多人她搶不過,但憑她的身份,隻要不是孤品,她都能為自己備一份,當即追了兩步:“給我看看。”
女夥計有些為難:“客人在樓上等著呢。”
“隻是看看而已。”溫盼柔伸手就要摸。
女夥計下意識往後退一步,避開了她的手。嫁衣這種東西可不同於其他,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碰的。尤其這東西的主兒已經吩咐過,不要隨便拿給彆人見,為此還先付了賬。
要是樓裡連承諾好的事情都辦不到,以後那些貴人誰還會來?
溫盼柔沒有得女夥計乖乖把東西送上就已然不悅,見她閃躲,更添了幾分怒火。她當然不會沒腦子的胡亂得罪人,萬一東西的主子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就不好強求了,她耐著性子問:“這是誰要的?”
想著那人若身份貴重的話,大不了自己定一個差不多的,就是不知道在婚期之前能不能拿到。
女夥計一臉為難,掌櫃已發現了這邊的不對勁,忙迎過來,吩咐女夥計離開,這才笑著對滿臉不甘心的溫盼柔道:“三姑娘彆惱,這是貴府大公子定來給未婚妻的,已經付清了賬,確實不合適拿給您看。我們這裡還有許多合適的嫁衣……還未恭喜三姑娘大喜。”
他說著,側頭吩咐:“確保庫房裡最好的那三件嫁衣取出來。”又伸手一引:“姑娘請。”
胡昌盛站在邊上從頭看到尾,他覺得強買彆人買下的東西不好,他是官員,雖然官兒不大,可名聲同樣要緊。甚至因為他如今位卑,更該小心謹慎些。
“柔娘,我們上樓吧。”
溫盼柔聽到是自己大哥買下的,心裡很不高興。不知道是不是對那嫁衣有了執念,雖然掌櫃取上來這三套都不錯,她還是各種不滿意。料子不好,顏色不好,花樣不好,反正都不如那一件。
“我考慮考慮。”
她出門,沒了逛下去的心思,道:“我要回府!你自回去吧。”
說完,鑽進了馬車很快就走了。
胡昌盛站在原地,心裡有點小煩躁,這溫盼柔脾氣也太大了些。他特意告假陪她出來,本來是打算先轉一轉,然後去酒樓用膳,最好是喝點兒酒。順理成章親近一些。
就算成親前不能圓房,也能親密一二。女子嘛,並非是圓房了才死心塌地,衣衫剝掉坦誠相見後,和圓房了也差不多。
可惜,所有的算計都被那套嫁衣給打亂了。
很明顯,溫盼柔因為那套嫁衣不高興了。胡昌盛沉思半晌,讓馬車送自己去荷花街。
楚雲梨開門看到是胡昌盛,挺意外的:“你又來做甚?”
胡昌盛抿了抿唇:“進去說吧。”
楚雲梨已經是尚書府大公子的未婚妻,這條街上好多人都知道了。畢竟,她一個棄婦,身份也不高,有這樣的婚事簡直是撿了狗屎運。這條街上許多女人身份比她高,才氣都比她好,也隻能做一個見不得光的外室呢。興許養他們的男人身份還不如溫盼安。
這樣的情形下,這個院子自然惹人注目,門口有人說話,誰路過都會多看一眼。
楚雲梨不是在乎名聲的人,但也不會故意做些事惹人議論。
“進來吧。”
胡昌盛本以為不能輕易進門,微愣了一下,急忙跟著上去。然後就發現上一次隻有一個丫鬟伺候的柳樂琳,如今院子裡進出出有十來個人。
他繞過照壁,目光從那些下人身上掃過,一眼就看見了桌上熠熠閃光的紅色嫁衣,那嫁衣放在一個精致的匣子裡,在陽光下更顯貴重。
楚雲梨吩咐:“收起來吧,一會兒我去試。”
立刻有丫鬟上前準備將東西拿走。胡昌盛本就是為此而來,忙道:“能讓我瞧瞧嗎?”
楚雲梨似笑非笑:“方才溫公子的人送嫁衣時說,溫姑娘也看中了它。怎麼,你想讓我割愛?”
兩人的婚事定得倉促,楚雲梨事前沒準備,隻能去買。這件確實不錯,也是溫盼安的一番心意,她不打算讓!
再說,讓給胡昌盛拿去討好溫盼柔,她就不不可能讓了。
胡昌盛點點頭:“那樓裡還有幾件不錯的,你換一件吧。算我求你。”
“求我沒有用。”楚雲梨似笑非笑:“話說,我就算讓給你,你買得起嗎?這一件嫁衣連同蓋頭,要價九十九兩,取長長久久之意。”
胡昌盛張大的嘴能塞下一枚鴨蛋,脫口道:“這麼貴,他怎麼不去搶?”
楚雲梨揚眉:“那些嫁衣,就算不是九十九兩,也要八十八。你……該不會打算讓溫姑娘自己出這筆銀子吧?”
胡昌盛:“……”
想當初他和柳樂琳成親時,嫁衣是她自己繡的,就花了二兩銀子的料錢。饒是如此,那件嫁衣已經是少有的精品了。
後來他們要趕往京城,賣了六兩銀。如果是新的,價錢大概會翻一倍。
他以為京城的嫁衣就算再貴,五十兩頂天了……他確實帶了五十兩,想著該差不多。並且,他已經發現,溫盼柔從來不在銀錢上與他計較,多半會自己出……這些事情做的時候不覺得如何,由柳樂琳說出來,他隻覺羞惱無比。
“反正你已經要嫁入尚書府了,應該也不在乎這點銀子,我記得你之前的聘禮就收了不少。說起來,如果不是我放手讓你離開,你也不會有這番運道。”
聞言,楚雲梨一臉驚奇:“胡昌盛,臉皮像你這麼厚的人可真不多見,你怎麼好意思說出這種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