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昌盛心頭發苦:“要是能還上,我也不會拖欠。這不是沒法子麼!”
兩臉菜色,都覺得自己艱難得很。
最後,胡昌盛求了又求,又得了一天。
他在外麵堵不到嶽父,打算去顧府。
哪怕上門會被羞辱一頓,也總要試一試。
溫久沒有見女婿,但女婿身上發生的那些事他是知道的,甚至還知道薑三所作所為是兒子在後頭推手。事情鬨大了,他肯定要跟著丟臉,於是,特意早早歸家,去了正房。
“盼安,你就放過他一次吧,你爹這張老臉還要在朝堂上混呢……你還年輕,不懂得其中的利害關係。不信的話,你走出去問一問,有我這個爹在,你的日子是不是要好過許多?”
溫盼安正在用晚膳,都不想搭理他。
楚雲梨接話:“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總不能我們拿銀子幫胡昌盛還錢吧?反正我不樂意,你這是在為難我們。”
溫久沉下了臉,他也發現了,兒子是於是柳樂琳後身子好轉,然後全家都被鬨得雞犬不寧。在他看來,這女人就是個攪家精!
“你閉嘴!我們父子說話,你彆插嘴!沒規沒矩的,果然小門小戶出身……”
溫盼安皺眉:“爹,你是在說自己嗎?”
溫久:“……”
“我是你爹!”
溫盼安掏了掏耳朵:“不用強調這個,如果不是因為你是我生身父親,我早就把你們一家子趕出去了。說起來,白姨娘能帶著兒子繼續住在府裡,都是因為你的緣故。我一想到親娘因為她鬱鬱而終,心情就很不好,要不……你快點死,你不在了,我也好將他們趕走。”
溫久氣急:“不孝子!”
“都說老鼠生兒會打洞嘛,我是你親生的。你是個忘恩負義不孝順嶽父的,還指望兒子是好人不成?”溫盼安張口就來,故意氣他,“爹,你最好不要再插手管胡昌盛的事。”
溫久啞然,胡昌盛是自己女婿,哪怕他對女兒再恨鐵不成鋼,也不得不管。
“我若非要管呢?”
溫盼安將碗筷放下,一本正經道:“最近我費心找了不少老人,得知我娘生下我之後是有些傷身,卻也不至於短短兩年就撒手人寰。她是外祖父獨女,從小被當做男兒養大,才華橫溢,容貌美豔,性情灑脫,並非是遇事就自怨自艾甚至將自己嘔死的性子。所以我懷疑,她傷了身子或許是真的,但鬱鬱而終……不太可能。她應該是被人所害!”
溫久身子一抖,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胡說!當初我娶你娘,確實是心悅於她,那時候我們感情很好……”
楚雲梨打斷他:“溫大人在我們麵前就不要扯這些惡心話了。我們夫妻都知道你和白姨娘早就相識,你是忍辱負重娶首輔之女。反正,都說家醜不能外揚,你是夫君的父親,你乾的許多事都不宜讓外人知道。可你要是讓我們夫妻不高興,處處管束,非要插手不許我報仇,那彆怪我們絕情。畢竟,當年的事情要是翻出來,溫大人會被人戳脊梁骨不說,這尚書的位置怕是也坐不牢,興許還有牢獄之災。半生汲汲營營攢下來的名聲會毀於一旦!”
“我沒有害人。”溫久強調,又不滿地道:“盼安,這個女人胡說八道,你彆信她的鬼話。還有,你是男人,是一家之主,不能被一個女人牽著鼻子走。她是棄婦,哪怕昌盛有錯,可昌盛舍棄她時毫不猶豫,可見她也有不妥當的地方。”
楚雲梨氣笑了:“溫大人這話好笑……照你這個意思,被害的人之所以倒黴,不是壞人太壞,而是他們有錯,活該才遇上壞人?”
“你閉嘴!”溫久氣急敗壞,“我們父子說話,你彆插嘴。”
楚雲梨眨了眨眼,忽然伸手抓住溫盼安的袖子,委委屈屈道:“夫君,他吼我。”
溫盼安險些笑了出來,道:“溫大人,夫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要麼老老實實乾你的差事,其他的彆管,要麼,你就去大牢中懺悔。”
說到最後一句,語氣和態度都很冷。
溫久心弦一顫。
他知道兒子認真了。
如果他真的要救胡昌盛,也會完蛋。
於是,胡昌盛進門時,雖然順利見到了嶽父,但卻發現嶽父的臉色很不好。邊上柳樂琳滿臉樂不可支的小人得誌模樣,溫盼安則一臉寵溺的幫她剝瓜子。
“嶽父,小婿在外頭欠了些債,您能不能……”
憑溫久的心思,他是很樂意拿點銀子出來給女婿平賬的。畢竟自己的名聲要緊。可……溫盼安在邊上呢。
“不能!”
胡昌盛幾次求見沒能見著人,就猜到會如此,聞言險些落下淚來,腿一軟直接跪下了。
“嶽父,救命啊!”
溫久再也受不了,起身拂袖而去。
胡昌盛:“……”這怎麼個意思?
嶽父身為尚書,臉麵何等要緊。這是不要臉了麼?
人走了,胡昌盛又不能去追,他目光先是看了一眼便宜大舅子,見溫盼安目光從頭到尾就沒有看過來,隻得看向曾經互相扶持多年的妻子:“樂琳,我知道你如今不缺銀子,求你幫我這個忙吧。當初為了讓我考中,你也付出了不少。如果我被攆回家鄉,你的心血也沒了呀。咱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你總是盼著我好的,對不對?不要多,一千五百兩就行!”
至於利息,晾薑三也不敢討要!
“胡大人好大的口氣呢。”楚雲梨似笑非笑,“可惜我身無長物,衣食住行都是夫君打理,讓他出銀子幫我前頭的夫君還債,我張不開這個嘴呢。”
溫盼安對上她笑吟吟的目光,嗯了一聲:“我善妒,幫你同鄉可以,幫他……不行!”
胡昌盛氣哭了。
他眼淚不停在眼眶中打轉:“你不幫我,我就完了。那些銀子也是花在你身上的呀!”
後借的五百兩是用來娶妻,總之都和溫盼安有關,這銀子就該他出才對。
“那是你主動送給我的。”楚雲梨一本正經,“用以我多年來對胡家的付出。”
胡昌盛咬牙,求情不成,他也煩了,語氣裡就帶出了幾分:“既然你已經拿到了補償,為何還不放過我?”
楚雲梨冷笑:“那隻是補償我的付出。你把我送到其他男人床上的賬,我還沒跟你算呢。”
胡昌盛心一沉。柳樂琳離開他之後日子越過越好,他都險些忘了這茬。當即強調:“那不是我的意思,我是想跟你好聚好散,是柔兒不想放過你!那個欺負你的,還是她表哥,跟我沒關係。”
“古明跟你無關,可溫盼柔是你妻子,夫妻一體。”楚雲梨抬眸衝他笑了笑,“誰讓你非要娶她呢。不管你們倆誰造的孽,都找你算賬就對了!”
胡昌盛:“……”
真的,他後悔娶溫盼柔了!
心中剛生出一股悔意,突然聽到外麵有腳步聲來。緊接著管事的聲音響起:“夫人,外頭有大人帶著衙役前來要緝拿胡大人,說是胡大人欠錢不還。”
胡昌盛麵色瞬間變成了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