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梨做事比較激進,也不喜歡有人指指點點。就比如此時胡夫人的這一番話,她聽得一肚子火。
“娘,我的性子和軟了,會有不少人撲上來將咱們周家拆骨扒皮……”
胡夫人一愣,不習慣女兒這樣的強硬,她倒不會生女兒的氣,笑道:“我是讓你對泰雲溫柔一些……”
“娘,我是家主。他一個入贅的,當初成親的時候就該認清自己的身份。確實如你所說這世上有許多男人都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但是陳泰雲不同。”楚雲梨看她還要說話,率先道:“那混賬得寸進尺,昨天我要是輕易放過,他絕對敢跟我提納妾蓄婢的事。”
胡夫人張了張口:“可你那麼忙,都沒有什麼時間陪她,他找幾個人在身邊說說話也能理解……”
彆說楚雲梨了,就是真正的周傳芙聽到這番話大概也會生氣。當然,周傳芙上輩子沒有發現陳泰雲私底下乾的這些齷齪事,她那麼忙,夫妻之間都沒機會吵架,自然也沒聽過胡夫人的這一番勸說。
楚雲梨嗤笑一聲:“你還是回去歇著吧。”
胡夫人臉色不太好:“你是嫌我多話?我這是為你考慮,我知道,你身為家主,態度強硬一些沒什麼,可萬一氣走了泰雲……你倒是可以再選一個,可山上的孩子怎麼辦?”
“我心裡有數。”楚雲梨揚聲吩咐,“來人,送夫人回去歇著。”
胡夫人氣得俏臉漲紅,她身為丫鬟能夠伺候一家之主,自然是長得好的,從有孕起就被人好好養著,這些年養尊處優,日子過得安逸,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多少痕跡,此時看著比周傳芙大不了幾歲的樣子。她站起身,用帕子擦了擦眼淚:“你長大了,翅膀硬了,不聽我的話也應該,反正我隻是一個姨娘嘛,以後我會謹守本分,絕不會再大逆不道來跟主子說這些話。”
周傳芙怕的就是她這樣。
楚雲梨麵色淡淡:“娘,你要真認為自己是姨娘,該住在小院子裡,你身上的這些衣裳和首飾是不合適的。對了,身邊伺候的人得減掉一大半,每個月的分例不管是銀子還是點心菜色,全都恢複到你當初還沒生下孩子的時候…… ”
胡夫人惱了:“我是你娘,你確定要這麼對我,還有那些東西是老爺給我的,與你無關!”
“你還知道自己是我娘啊。”楚雲梨冷笑一聲,“處處幫著陳泰雲,我還以為你是他娘呢。那個男人給我委屈受,你這個當娘的沒想著去教訓他,反而還勸著我忍讓,合著我就隻配受委屈?你這種胳膊肘往外拐的娘,我可受不起,往後你要是找我還說類似的話,完全可以不用來免得我們大家都不高興。”
胡夫人麵色青青白白,很快拂袖離開。
正月方才守在門口,聽到了母女二人之間的爭吵,進門後看見楚雲梨臉色嚴肅,低聲勸道:“夫人是好心,您要是覺得她說得不對,也彆放在心上。”
楚雲梨擺擺手:“給我準備一個偏院,我要試一下那些方子。”
工坊建起來可不能空著,她得做些好東西送到京城,哪怕不能親自給皇宮供貨,也要搭上那些皇商。倒不是她非要和皇家扯上關係,很簡單的道理嘛,隻要是宮裡用的東西,普通人家都會格外追捧,且價錢高一些也應該。
這事做成了,都不需要去找客人,多的是人求著她發貨。
周府很大,偏院都在西北角,楚雲梨雖然安排人帶陳泰雲住偏僻的院子,但底下的人卻不敢真的把他放到荒蕪的地方。
陳泰雲住的是最靠近主院方向偏院,前些年還有一位姨娘住,隻是後來沒了,院子空了下來。
此時楚雲梨又要偏院,隻能去陳泰雲隔壁,甚至比陳泰雲離主院還更遠點。
正月無奈解釋:“夫妻之間吵架正常,底下的人以為你們會和好,雖然照您所說沒有讓人伺候他,卻也不敢將人安排到沒人煙的偏僻地兒。主子要是不願意看見姑爺,咱們就去東南方向,那邊是水榭,最近有些涼,但過一段時間就會很涼快了。”
“讓我躲著他?”楚雲梨嗤笑一聲,“你想多了,我一天那麼忙,他不來蹦躂,我懶得管他。”
楚雲梨進了院子之後,許多人將院子裡裡外外打掃一番,緊接著又送來了許多的東西。
這麼大的動靜,隔壁院子裡的陳泰雲自然聽見了。他從來都不會做飯洗衣,昨晚去廚房看見到處都是灰塵,彆說做飯了,他甚至不認識那些東西是乾什麼用的,昨夜是餓著肚子睡覺的。
不說他心裡有多生氣,餓了一整夜沒怎麼睡著,他又覺得親自做飯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反正周傳芙就是想折騰自己,他越是可憐,她應該很快就會消氣。
他這麼想,也不過是為了給自己進廚房做飯找個台階下罷了。
結果,折騰了一大早上都沒能把火點起來,打過來的水上也全部都是灰塵。陳泰雲聽到隔壁動靜,想著多半是周傳芙放心不下自己一個人做飯,或者是想過來看一看自己有多慘,當即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就奔出院門去了隔壁。
陳泰雲院子門口是有人守門的,他直接往外衝,守門的人嚇一跳,剛想要上前攔,就見他進了隔壁。
守門的人簡直要嚇傻了:“公子,您還在禁足呢。”
而此時陳泰雲已經奔到了楚雲梨跟前,開始伏小做低:“夫人,你看看我這一身,夠慘了吧?我也真的知錯,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回頭我就把那些鴨頭全部送走,一個也不留,然後我身邊再不留年輕的女人伺候,或者都讓你安排!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態度溫軟,眼神中情意綿綿。
楚雲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唇微動:“廢物!”
陳泰雲:“……”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傳芙和他做夫妻以來,二人之間確實不親近。可她也從來沒有惡語相向過。
“我在陳府長大,哪裡會做飯?你這分明就是為難我,要不會做飯就是廢物的話,你也差不多!士可殺不可辱,你折辱我也要有一個底線,彆太過分!”
“我讓人給你送了米糧肉菜,都這樣貼心了你卻連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飽,擱在鄉下,全家都得跟著你餓死。你不是廢物是什麼?”楚雲梨說話一點都不客氣,看他越來越怒,眼神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忍不了就滾呀!你陳家什麼都不缺,絕不會要你親自做飯的。”
陳泰雲認為,周傳芙自己做飯這件事情確實是為難人,無論到哪兒,都是她沒理。
既如此,他今天可以先回家住幾天,讓雙方都冷靜一下,等到周傳芙想明白了,他再回來。反正夫妻倆之間有孩子在,蓮霧山上的嶽父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二人漸行漸遠。
“不可理喻,你處處逼迫,我走就是。”
語罷,拂袖而去。
陳泰雲還故意沒有換下身上的粗布衣衫,就是想留著回家告狀。
楚雲梨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背影,吩咐道:“不用給他準備馬車,他那麼本事,讓他自己走回去。”
陳泰雲到了坐馬車的地方才知道周傳芙的吩咐,整個人都要氣冒煙了,更讓人難堪的是他走時那樣決絕,隻穿了一身布衣,根本沒錢找馬車,要是回頭去取銀子又顯得丟臉,他一咬牙,看向自己從陳家帶來的隨從:“有錢麼?”
隨從一愣,明白主子的意思,忙點頭。
主仆倆真的就走出了周府,陳泰雲生來富貴,從來沒有走過太遠的路。他老遠就看到了大門,可走了半天感覺壓根沒靠近,靠在路旁歇著的時候,他真心覺得周府有點大。
他麵對著向人們看過來的好奇目光,不敢歇太久,氣衝衝走了。
正月有些緊張:“主子,不會出事吧?萬一陳家找上門來,興許會打擾老爺的。”
當下夫妻之間吵架都是勸和不勸離,這一次的事情是陳泰雲做錯,可他走的時候那副模樣實在太淒慘了,穿的衣裳還不如隨從的那身料子好,陳家看見了,肯定會生氣。
楚雲梨滿臉不以為然,鬨大了還省心了呢,這麼個包藏禍心的男人,徹底滾出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