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人看到他那副長相,就下意識離他遠了些,看到他倒下,一時間竟沒有人上前。
此人明顯就是生病了。
楚雲梨抱著孩子,看見這情形後,驚訝道:“這……這是怎麼了?”
有善良的大娘出聲:“不用管了,已經請了大夫,應該很快就到,小娘子離遠一些,彆嚇著孩子。”
楚雲梨遲疑了下:“我這裡有個東西,興許能救他。”
她放下孩子,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甕,打開後裡麵出現了一隻怪模怪樣的肥蟲子。她將蟲子放在馬六的手指上,蟲子一下子咬住他的手不肯鬆。
前後不過幾息,白色的蟲子變成了紅色,紅黑色最後變成黑色,然後縮成一團,像暈了似的滾了滾。
而馬六,已經醒了過來。剛才慘白的臉色都好看了些,整個人也精神了幾分。
眾人看見這情形,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這分明是中毒了,那個蟲子是解毒的。
馬六恍恍惚惚想起來了昏迷之前發生的事,下意識想要看看是誰救了自己,一側頭看見孩子,忍不住咧嘴一笑。
富雅嚇得抱住了楚雲梨的胳膊。
楚雲梨皺了皺眉,抱起孩子起身:“你最好還是再來找我幾次,否則,有性命之憂。”
哪怕皇上眼看著後繼無人,也還是有不少人想要討好。楚雲梨剛剛回到酒樓不久,還沒給富雅洗漱完,就有人敲門。
來的人是酒樓的大管事,楚雲梨在這裡已經住了半個月,如果說之前大管事看到她是麵對客人的客氣的話,此刻更多了幾分尊重和諂媚。
“夫人,有人找您,請您務必跟我走一趟。是好事。”
補充背後一句,純粹是怕楚雲梨不樂意,到時他又必須得把人請過去,還得費心解釋。
這一切都是楚雲梨算計得來,有人如她所願找上門來,她當然不會拒絕。
跟著大管事到了三樓的閣樓,裡麵已經有人了。坐在主位上的人麵白無須,一臉嚴肅,身上熏著香味,楚雲梨卻能聞到一點點屬於宮中太監所有的味道。
邊上站著的人一臉恭敬,衝著楚雲梨道:“為是宮裡的貴人,問什麼你答什麼就是了,不可有絲毫隱瞞。”
楚雲梨答應了下來,抱著孩子也不行禮:“我這……有些不方便,還請貴人恕罪。”
公公上下打量她:“半個時辰之前,你在街上救了一個人,是不是?”
楚雲梨點點頭。
“算不上救人,那個人中了毒,毒入五臟六腑,我可能救不了他。再說他現在還沒有來找我,多半要凶多吉少。”
那個馬六,是一定要死的。穿得人模狗樣,淨乾混賬事,不說那些被他欺辱過的孩童。為了其他的孩子 ,他也必須死。
“聽說你拿出來了一隻蟲,那隻蟲是做什麼的?”
楚雲梨解釋:“那是我娘留下來的,本來埋在院子裡,我這一次到京城的時候找著了。以前聽說那個蟲可以解毒,我圖新鮮,就帶上了。一直都沒有機會試……”
“你跟我走一趟吧,救幾個人,如果救治好了。主子重重有賞!”
說到最後一句,他聲音變得尖銳特彆,隻要不是聾子,都能猜到他的來曆。
他表明身份,是不給楚雲梨拒絕的餘地。
楚雲梨孩子抱得更緊了些,適當的露出了一些自己的害怕。
不怕的話,會惹人懷疑的。李歡喜出身偏遠小地方,嫁人前後最多就是跟彆人一起出門在街上走走。活到現在,見到過最富貴的人就是何光澤這個狀元。
公公見狀,安慰道:“主子是講道理的人,隻要你儘力辦了事,沒有把事情往壞了辦,哪怕辦不成,你們母女也能平安脫身。”
楚雲梨抱著孩子跟他下了樓,上了一架很普通的馬車。小半個時辰之後,已經到了宮門之外。
宮中不許坐馬車,隻能走著。楚雲梨又走了小半個時辰,在這期間,公公試圖找人來幫忙抱孩子,被她給拒絕了。
他們先到了一處偏僻的宮殿,裡麵荒涼無比。楚雲梨一瞧便知,哪怕所有人都看到了她救人,公公卻還要眼見為實。
進了院子,破爛的床上躺著一個指甲和眼底都泛青的宮女,很明顯這是中了毒。
這毒……不像是最近才中的。
楚雲梨取出那個小甕,蟲子已經又變回了白色。
公公明顯聽說過先前的事情,看到後,驚訝問:“你這個蟲,不是變色了麼?”
楚雲梨抿了抿唇:“它變了色後,一個時辰左右就能變回來。也能再次用,隻是……當初我娘活著的時候,說這個蟲隻能用三十次左右,不會超過四十。也不是每次都能把人體內的毒素吸光。”
公公聽著這些,看著宮女手指甲上的黑色漸漸變淺,心裡有點後悔。那個馬六浪費了一次,如今這宮女又來一次,也不知道夠不夠幾位皇子用。
因為楚雲梨這樣一番話,本來還打算試探她的公公立刻就改了主意。看見宮女身上青色褪去,麵色變得紅潤,公公將早就等著的太醫請了進來。
太醫一臉嚴肅,用蟲子解毒,隻在古籍上看到過。這種蟲子很難養成,要消化劇毒,它本身就是劇毒的玩意兒,稍有不慎,就會被毒死,若是平常人被他咬一口,噴入了牙中的毒,頃刻就要斃命!
“毒已解,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隻是身子虧損嚴重,要養一養。”
公公眼睛一亮,帶著楚雲梨就往東麵去。
楚雲梨以為要見到皇子了,結果還是先到了皇上辦公的勤方殿。
公公進去之後,沒多久楚雲梨就被請進了門。
皇上頭發已經花白,看著有六旬左右。他滿身威儀,上下打量楚雲梨,問:“你這個蟲什麼人都能用嗎?”
楚雲梨搖頭:“不行的,蟲子認生,會咬死人的。”
公公:“……”
“那你站遠一點。”
楚雲梨默默退了兩步,解釋:“有我在旁邊,它不會咬人。因為我們母女身上戴著特製的香囊。”
說著,她取了香囊,雙手奉上。
公公將東西接過,強調道:“傷害皇家人,會被誅九族。”
“不敢。”楚雲梨低下頭。
李歡喜反正不會規矩嘛,她也就懶得自謙,稱什麼民婦,也懶得行禮了。
最先到的是一皇子,他已經走不動路,被人抬在轎攆上,瘦的隻剩下骨頭,眼白特彆寬,看著特彆滲人。
皇上威嚴的聲音響起:“你試試吧。”
一皇子瞅了一眼楚雲梨:“父皇,兒臣又讓您費心了。”
饒是皇上身為九五至尊,不好在人前表露自己的心思,也有點想歎氣。
子嗣一個個留不住,皇權不穩,朝堂就不安穩,大臣們忙著站隊,搞得烏煙瘴氣,百姓也要受牽連了。比如賢王府,如果不是因為他膝下的子嗣都不成器。區區一個郡主而已,絕對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強擄普通民婦。
楚雲梨沒有管父子之間的對話,蹲在一皇子的轎攆旁邊,掏出蟲子去吸毒。若是她用銀針的話,大概三次針灸就能清毒,用蟲子,得十次。
彆看需要十次才能清毒,前麵的三次效果會特彆明顯,尤其是第一次。蟲子滾到旁邊後,一皇子明顯多了一些力氣,原先是癱在椅子上,為了看蟲子,他居然能坐直了。
一坐直,一皇子就發覺自己身上的變化,瞬間眼睛一亮,而皇上也難掩激動。
一兒子中了毒,大夫說毒已入骨髓,隻用藥拔除不掉。用針灸,隻能勉強留住性命,不讓病情惡化。比如站不起來後就再也不可能有力氣起身,如今這明顯有好轉啊!
果然這天底下能人輩出,太醫之前讓朝廷尋訪名醫,皇上還有點生氣,認為他們是治不好故意推脫,沒想到真的有法子。
“你覺得還要幾次?”
楚雲梨想了想:“九次吧。”
居然能痊愈?
父子倆都挺歡喜。
皇上再也按捺不住興奮,起身在大殿中轉悠了好幾圈。
在楚雲梨沒有來之前,關於李歡喜的身份和她身上發生的那些事早已經呈到了皇上案上。
“來人,帶李大夫下去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