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半夏真覺得手腕很痛, 痛得她渾身乏力,都站不住,更彆提走路了。
此處原先是荒地, 有雜草有石頭,不好好看著路根本就走不了。周半夏一步不敢動, 就怕摔跤。
她張著嘴哇哇大哭, 就跟幾歲的孩子似的。
楚雲梨頗有些無語,沒想到周半夏是這樣的脾氣,果然是被寵著長大的,不然,十五歲的姑娘是不好意思這麼哭的。
孩子在這邊哭,都會引得眾人注意, 更何況是個嗓門那麼大的大人, 有些人以為出事了,趕過來幫忙。
“半夏,你哭什麼呀?”
周半夏可算是找著靠山了,她知道, 村裡的人在她和劉桐花麵前,肯定是選擇幫助她, 她怒火衝天伸手一指對麵的人:“她把我的手打成這樣了。”
楚雲梨好笑地道:“會哭了不起呀!你說是我打的你, 誰看見了?”
這邊是一片荒地,隻有村裡的孩子會過來玩耍, 從路上走過的人因為離得遠,根本就看不見兩人的位置發生了什麼。再說,方才也沒有人路過。
“我都不知道她發什麼瘋,我在這裡看地基,正在琢磨房子怎麼修呢, 她就跑過來讓我離她未婚夫遠一點,大家都是明眼人,從她定親之後,我就見過一次湯翠林,就那一次我兩個哥哥還把他打得半死,要是這都不能證明我對他無意的話,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總不能把人打死了,讓我哥哥去償命吧?”
劉家兄弟打湯翠林的時候,劉桐花就站在旁邊,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當時劉桐花沒有求情,甚至還在邊上助威……這麼看,劉桐花完全就已經放下了,對待湯翠林彆說有感情了,根本就是恨之入骨!
周半夏這是瘋了吧?
雖然湯翠林確實是個不錯的男人,但也不用一直汙蔑人家劉桐花愛慕她未婚夫啊。
在場所有人暗暗打定主意,回家就去勸自己家中的要議親的姑娘,千萬要離湯翠林遠一點。彆被這個瘋女人給纏上了。
她隨口一句話,可把還要嫁人的姑娘害慘了。背著喜歡湯翠林的名聲,還怎麼議親?
周半夏不知道眾人的想法,但看著他們的臉色,就覺得不太對勁。回頭看到父親遠遠趕來,眼淚再也忍不住,再次奪眶而出。
“爹,劉桐花打我……嗚嗚嗚……”
周大夫隻覺得頭疼,不過,女兒這麼說了,他還是要質問一下的:“桐花,怎麼回事?”
楚雲梨歎氣:“我自己一個人在這裡查看地基,都不明白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周大夫,管管你女兒吧。”
周半夏氣急:“你打我了!”
“你去報官吧,大人說怎麼賠,我就怎麼賠。”楚雲梨伸手指了一下腳下的地,“現在我有銀子,賠得起你那點傷。”
為了這點兒傷,跑到城裡報官,也忒麻煩了。
周大夫暗暗歎氣:“半夏,跟我回去。這件事情算了,不要計較。”
從神情到語氣都顯得他特彆大氣,一副他寬宏大量不與晚輩計較的架勢。
楚雲梨攔著不讓走:“周大夫,麻煩你說清楚什麼叫這件事情算了?”
周大夫看她不依不饒,皺眉道:“桐花,大家鄉裡鄉親,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非要把事情弄得這麼難看嗎?”
“這是我買下來的地,你女兒跑到這裡來哭……非說是我欺負了她,說難聽點,她如果不來,我怎麼欺負?”楚雲梨擺擺手,“走吧走吧,算了,說不通的。”
周大夫看著她那寬宏大量的模樣,心裡陡然生出一股憋屈來。不過,再糾纏下去也是自家丟臉,他一把掐住女兒的胳膊,狠狠把人拽走。
“爹,你鬆一點,拉疼我了。”周半夏隻覺父親的怒氣來的莫名其妙,明明是她被人打了,父親怎麼還衝她發火呢?
到了無人之處,周大夫看著這樣的女兒,隻覺得心中無力。想到這孩子是自己教成這樣的,隻能歎氣,自己寵的,隻能自己受著。
“半夏,我再認真跟你強調一次,以後不要再去找劉桐花了,你要是再去,我真的會把這門親事退掉。”
周半夏最怕的就是退親,當即哭著保證自己再也不去找劉桐花的麻煩。
周大夫見女兒知道怕了,也不再深究此事。好奇問:“她怎麼打的你?”
那地方挨打後會特彆痛,但又是皮外傷。是一處專門的穴位,沒學過醫的人是找不見的。
周半夏委委屈屈:“拿石頭彈過來的,像打水漂一樣。”
聞言,周大夫瞬間門就打消了心裡的懷疑。劉桐花沒有學過醫,又隔那麼遠,多半隻是巧合。
*
劉二哥的院子造得熱火朝天,楚雲梨這邊也有胡氏帶著劉家親近的親戚友人平地基,就在一片忙碌之中,湯翠林定的婚期到了。
鄉裡鄉親住著,但凡村裡誰家有紅白喜事,都會舉家上門賀喜。
哪怕起了齟齬,平時不怎麼說話的兩家人,這種時候都不會缺席。劉家人最後還是去了。
要是不去,村裡人搞不好還懷疑說劉家還沒放下。他們家不僅要去,還要歡歡喜喜的去。
像紅白喜事,都有固定的圈子。婦人們幫著刷刷洗洗切菜炒菜。男人們則是搬桌椅貼對聯,挑水劈柴,乾各種粗話雜事。
楚雲梨坐在一群年輕姑娘中剪窗花,她沒有表現出特彆興奮的樣子,就和參加村裡彆人家喜事一樣。她會許多村裡姑娘沒見過的窗花。隻見她剪刀翻飛,剪出來的窗花精巧又喜慶,跟城裡賣的相比也差不多,引起眾人陣陣驚呼。
“這學會了剪來去擺個攤子都可以了,桐花,教教我好不好?”
楚雲梨來者不拒,教得格外耐心。當場就有好幾個人學會了。
有好些手裡空閒的婦人都湊過來看熱鬨,湯翠林正在準備迎親的禮物,他不用動手,隻需要吩咐村裡人幫忙裝盤就行。聽到動靜看了過去,就見劉桐花被眾人圍在中間門。她一臉恬靜,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沒有失落,也沒有故作興奮。仿佛今日成親的隻是個村裡的普通人。
湯翠林心裡有點失落,這一走神,就沒再繼續吩咐人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