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梨一路直奔陳家。
陳家現如今還一個孩子都沒有,二兒子陳大進比大哥晚一年成親,媳婦腹中的孩子已經揣大半年,再過兩三個月就要臨盆。
楚雲梨敲開門,就看見挺著肚子的劉氏,她和劉蘭花算是遠房堂姐妹。
“桐花,你怎麼來了?”
除了開門的劉氏,院子裡還有陳母,她正在分線,應該是準備縫補衣衫,邊上陳家最小的女兒大美也在幫忙。
屋簷下,兄弟兩個在修補農具。陳大遠看見楚雲梨,起身道:“四妹,快進來坐。”
楚雲梨進門,把鐮刀放在門口的桌上:“我幫姐姐把刀拿回來了,她今天要在家裡吃飯,夜裡也不回。”
陳大遠沒多想,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陳母陰陽怪氣:“桐花啊,聽說那片大的地基是你爹娘給你買的?”不等楚雲梨回答,她繼續道:“這給未出嫁的姑娘造房子,你爹娘算是村裡的頭一份兒。怎麼,他們是覺得你嫁不出去,想把你一輩子留在家裡?”
陳母一臉好奇,滿臉溫和的笑容。
可她臉色再怎麼和善,也隱藏不了語氣裡的惡意。一個姑娘,說人家有可能嫁不出去,尤其還是在劉桐花被人悔過一次婚的情形下,這樣的話說出來,真的特彆過分。
楚雲梨似笑非笑:“那是我爹娘疼我,舍不得讓我嫁出去看婆家的臉色,就比如我姐姐,前頭活生生的例子擺在那裡,嫁出去在婆家看人臉色,動不動就挨打受罵,身上的傷好多天都還沒消……爹娘不放心,所以幫我造個宅子,讓我以後不和公公婆婆住。”
這話很不客氣,陳母臉上溫和的笑容不在,當即沉下臉來:“你什麼意思?”
楚雲梨一臉莫名其妙:“我就是回來幫姐姐還個刀,說起來大家都是親戚,你怎麼還急眼了呢?你不高興我爹娘給女兒造宅子,也去找你爹娘要一個啊,有什麼好嫉妒的,同人不同命的道理,我一個小姑娘都懂,你活大半輩子怎麼還不明白呢?簡直是越活越糊塗了。”
陳母說那種話,是倚老賣老,以為劉桐花一個小姑娘隻能吃啞巴虧。沒想到被這一頓說教,當即氣道:“果然是被嬌慣壞了……”
“那是我爹娘的事,跟你沒關係。”楚雲梨打斷她,轉身就走,“這家門我是不敢再進來,簡直比我爹娘管得還厲害。我姐姐是你兒媳婦,你管我姐姐就好了呀,居然管到我爹娘的頭上,多吃點蘿卜吧,也能少點閒心。”
陳母氣笑了,再想要說話,小姑娘已經跑沒影兒了。
楚雲梨不想讓湯翠林得意,本來還想著要怎麼去周大夫家門口路過不引人注意,此時剛好順路,她將早就準備好的字條包上一塊小石頭,直接扔到了院子裡。
那邊周半夏剛剛離開,周大夫剛把女兒送走,又被人家邀去看診,此時院子裡無人。
石頭落地,楚雲梨聽到一個女聲。
“誰扔東西?”
屋中人還沒有出門,楚雲梨已經繞進了小巷子,到了前麵一排房子。
重新回到地基上,麵對劉蘭花滿臉的擔憂,楚雲梨笑吟吟道:“大娘很客氣,我跟她說你今天不回去了。”
劉蘭花半信半疑:“她答應了?”
楚雲梨這才一拍額頭:“我們胡扯彆的去了,她也沒說不讓,應該就是答應了吧。三姐,瞧瞧你說的什麼話,你再嫁出去了,那也是劉家的閨女,回家住一兩天很正常啊。”
李氏讚同:“我也經常回娘家住呢,彆管了,她要是不願意,那也是他們不占理。咱是嫁過去,又不是賣身給她了。”
劉蘭花最清楚婆婆的嘴臉,她說想回家住兩天,婆婆的臉能拉到地上去。這一次肯定要不高興,隻是在妹妹麵前沒有表露出來罷了。
不過,說都說了,她確實想回娘家去住,要是錯過了這一次機會,下一次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三人割了一大堆的草,全部攤開曬好,這些可以拿來喂牛,也能拿來引火。
中午吃飯,一群人都去了劉家。
劉母安排夥食,一樣加肉的炒菜,一樣湯菜,饃饃管夠,在村裡請人造房子,這夥食已經很不錯了。
從頭到尾,劉蘭花都沒有問家裡人哪裡來的銀子。李氏不太好說,這件事情得全家人商量過後再決定告不告訴劉蘭花,畢竟,哪怕這銀子跟大風刮來的差不多,家裡人也不想讓陳家占了便宜。
前麵劉家熱鬨非凡,周大夫回家後拿到了那張紙條,看清上麵的字後,麵色大變。
“這東西哪裡來的?”
周母搖搖頭:“沒看見人,上麵說什麼了?”
周大夫捏著紙條仔細查看,然後在院子裡轉了兩圈,狠狠將紙條一捏:“要是你耍弄我周家,老子絕對不會放過你。”
他扭頭,看向妻子:“去找二弟,讓他帶著兩個侄子跟我走一趟。”他心裡盤算了一下,想著若湯翠林真的是個騙子的話,帶去的人少了,自家容易吃虧,“再去找幾個堂兄弟,得空都跟我走一趟。我開工錢,十文一天。”
周母一臉莫名其妙:“你想叫多少人?算好了再說,看你慌慌張張,叫這麼多人想做什麼?”
周大夫咬牙道:“這紙條上說,湯翠林是個騙子,會把咱們的女兒賣掉!”
聞言,周母捂住了嘴,隨即眉頭緊皺:“開玩笑的吧?”
周大夫反問:“萬一是真的呢?”兩人千嬌萬寵長大的女兒,可不能被人賣到外地去。
周母:“……”
於是,當日周大夫就帶著八個大男人,坐著村裡的馬車,連車夫一行十人,往湯翠林離開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