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的人因為離城裡近, 好多人都有去過城裡,但是碼頭那邊,去過的人寥寥無幾。
周大夫離開的時候, 對外說的是要帶這些人去買藥材。當然,和周家親近的人,比如周母的娘家, 這些人是知道真相的。
楚雲梨第一時間跑到了村口。
當看到回來的還是四架馬車,湯翠林帶去的東西都拉了回來時, 心下驚訝不已。
周大夫都知道那是騙子了, 居然還要把人帶回來,腦子是怎麼想的?
然後,她就看見從馬車裡挽著胳膊出來的親親熱熱的夫妻倆。
周半夏滿臉都是新嫁娘的歡喜,反而是湯翠林有幾分強顏歡笑。楚雲梨再偷瞄了一眼周大夫那黑沉沉的臉色,瞬間就明白。湯翠林和小甜兩人是騙子的事情已經被查出,隻是周半夏真的很喜歡湯翠林, 願意原諒他,甚至還要和他繼續做夫妻。
這麼多人跑到村口來看熱鬨,周大夫的臉色不太好, 當他在人群裡看到劉桐花時, 心情格外複雜。
明明湯翠林一開始盯上的是這丫頭來著,是自家女兒撲過去把人搶過來了。
這搶的哪裡是婚事?
分明是倒黴事!
他帶著這九個人,租了馬車辛苦追一場,把自己折騰得疲憊不堪不說,還花了那麼多的銀子。這些都不提了,關鍵是女兒到現在還執迷不悟,非要和湯翠林在一起。
回來的一路上,周大夫不想讓外人看了笑話, 一直也沒有坐下來和湯翠林好好談一談,如今到了家,他再不想忍耐,沉聲道:“開門!”
湯翠林要多乖有多乖,回來時他還特彆耐心地哄周半夏高興,隻有把這個丫頭哄好了,他才有脫身的可能。不然,真讓周大夫把他二人送到衙門,兩人怕是這一輩子都在不得自在。
大牢豈是那麼好呆的?
又臟又臭,吃不好,穿不好,住不好,沒幾個人能在牢裡壽終正寢,都是待不了多久就生病而亡。兩人費心費力算計這麼多,是為了過好日子,可不是為了吃牢飯的。
聽到嶽父喊開門,湯翠林動作麻利,飛快上前將門打開。
周半夏皺了皺眉:“幾天沒住,裡麵到處都是灰。”
湯翠林一個眼神,小甜立刻找了盆子打水,開始在各處忙活,先把椅子上的灰擦乾淨讓父女倆坐下,又去擦桌子,然後放下手裡的活,飛快去廚房燒茶。
一刻鐘後,茶已經擺上了桌。
其實周大夫從外地回來,並不能讓這麼多人到村口迎接,而是因為周大夫帶去的那些幫手,憑他們自己是一輩子也不會去那麼遠的地方。他們的家人聽說人回來了,特意趕來,迫不及待想要問一問他們這幾天在外頭的見識。
眾人簇擁著九人離開,楚雲梨站在門口,劉蘭花不知何時已經追來,村裡出了這個新鮮事,倒把她心底的傷感衝淡了不少。看見妹妹不走,她擔憂地問:“妹,你該不會還惦記著那個人吧?”
楚雲梨搖頭:“姐,你說到哪裡去了?姓溫的不比他好看麼?我在想彆的,姐,你不覺得奇怪嗎?湯翠林明明說的是帶新婚妻子回家探望舅舅,這都還沒有走到吧?還有,剛才我看見周大夫的臉色不好,這裡麵絕對有事。”
劉蘭花都沒有將湯翠林和騙子聯想到一起,滿臉不以為然:“肯定是在路上遇上了事,回頭再找機會回去就是了,其實,像他們這樣一年到頭在外麵做生意的人,過年回家更好。”
“回吧。”姐妹倆往回走時,剛好也遇上了前來看熱鬨的陳家母子和小魚。
小魚之前都不願意在村裡走動,連知道陳家有客人的人都不多。
如今她一走出來,還是和陳大遠一起,看著……其實是不太相配的。
小魚膚白貌美,看著跟城裡的姑娘一樣。而陳大遠是村裡再普通不過的莊稼漢。不過,兩人一左一右走在陳母的身邊,加上之前陳家母子跑到劉家去和離……看到的人都覺得自己隱約明白了什麼。
好端端的夫妻倆,平時都沒吵架,一般是不會和離的。有些夫妻吵得兩家人不得安寧,打架打得滿頭包,完了還是繼續過日子。劉蘭花和陳大遠之間,和離之前簡直毫無征兆。
如今看見小魚,所有人都明白了和離的真正緣由。
陳母感受著眾人的目光,心裡覺得冤枉死了。她真的從來沒有想過替兒子娶外甥女,是事趕事發展到了如今。
兩邊的人對撞上,陳大遠很是不自在。小魚倒是大大方方的:“聽說村口很熱鬨,現在如何了?”
劉蘭花翻了個白眼,越過他們直接離開。
楚雲梨也不搭理。
陳母從來都不喜歡劉蘭花,此時見到她這樣的態度,冷笑道:“果真是沒教養。”
劉蘭花以前是她兒媳,被她教訓了也不能還嘴。現在兩人已經沒關係了,劉蘭花哪裡還會忍著?
“隻有沒教養的人,才會天天把這兩個字掛在嘴邊。給已經娶了媳婦的兒子另外找相好的,這也不是有教養的人家乾得出來的事。
陳母有些意外,沒想到劉蘭花這麼快就變了對自己的態度,冷冷道:“身為女人,不能生孩子,還不肯挪地方,分明是占著茅坑不拉屎。”
楚雲梨正準備幫腔,劉蘭花卻站住了,看著陳大遠道:“之前我說,我可能有了身孕,你說不管有沒有孩子都改變不了我們和離的結果。其實我不是不能生,而是你們不要這個孩子。”
她伸手捂著肚子。
陳母驚了。
“真的?”
劉蘭花點頭。
“那……”陳母焦急地上前一步,邊上小魚將她拽住:“姨母,大遠哥和她已經和離了。”
陳大遠點點頭:“對的,不管有沒有孩子,那孩子都與我無關。”
陳母皺了皺眉,想到什麼,眉頭微鬆。
楚雲梨看得出來,她這是篤定劉蘭花會生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