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梨用下巴指了一下周家人所在的方向:“煩得很,必須得給他們一個教訓。”
牡丹皺了皺眉:“我不希望你跟這些無賴糾纏,比起為難他們,我更希望你能安心在家裡養身子。小產可不是小事,一個弄不好,以後就不能生了。”
“我又不想生孩子。”楚雲梨張口就來。
牡丹不讚同:“不想生和不能生是兩回事。花了裡有些姑娘年輕的時候用了些狠藥,後來去與人作妾,想要生孩子,卻發現生不出來。沒有孩子,她們就沒有依靠,哪怕尋得良人,也隻能靠良人的良心活著,如果良人是個人麵獸心的家夥,又沒個孩子,真的是……”她搖搖頭,忽然想起來自己說的這一番話不吉利,忙道,“我隻是胡亂打個比方,沒有說你不能生,也沒有說你要與人為妾。”
說到底,牡丹也是為了女兒好,楚雲梨當然不會因為這些就跟她生氣。
馬車準備好,牡丹不放心女兒,非要跟著一起。楚雲梨也不阻攔,吩咐車夫將自己拉到了不遠處的學堂之外。
此處學堂是一位姓陳的夫子開的,他是個秀才,招了十多位弟子。他出身貧寒,不會看不起出身農家的學子,也是考中秀才,加上娶了一位富商之女所以才能在內城立足。
楚雲梨並不進去,就說自己是周光耀的妻子,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陳夫子。
陳夫子還以為周光耀出了事需要繼續告假,都沒當一回事,不過,人都來了,他還是得見一見。
等了半刻鐘,楚雲梨才看見負手晃悠悠出來的陳夫子。
“周光耀是個騙子。”
聞言,陳夫子滿臉驚訝:“他騙你了?”
楚雲梨一點都沒有隱瞞,將柳如蘭的遭遇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我以為是陪他回鄉見長輩,無意中發現他居然娶過妻,為了休掉有孕的妻子,出了十多兩銀子補償人家……”
男人休妻另娶,人品就不行。為了攀高枝而休妻,更是個混賬!
陳夫子聽完後,滿臉憤然:“他人呢?是無顏見我,還是去找彆人拜師了?不行,這種人如果考中功名,那是對秀才功名的侮辱,回頭我會將這件事情告訴城裡所有可以作保的秀才,像周光耀這種混賬,絕不能讓他去考!”
想要參加縣試,學生之間門要互相作保,除此外,還得師長薦名,缺一不可。同樣的,如果推薦上去的童生出了事,那麼幫他作保和薦他的師長都會受到牽連。
周光耀乾了這種事,為所有人不恥,隻要傳出去……他想科舉,下輩子去吧。
辦妥了這件事,楚雲梨有了幾分精神,想要去城裡的酒樓用膳。每到一個地方,她都會嘗嘗當地的美食,瞧瞧當地的風土人情。
牡丹當然是依著她,強調:“一會兒我點菜,不能吃的東西你不能碰,該忌口就要忌口。”
楚雲梨乖乖答應了下來。
牡丹特彆滿意,帶著她往城裡最大的酒樓去。
雖然牡丹賺的銀子不少,但來這種地方還是有些心疼,不過,母女倆不是天天吃,偶爾吃一頓,還是吃得起的。
牡丹待的花樓算是城裡數一數二的銷金窟,在這種地方,很容易遇上熟人。遇上男客,人家會假裝不認識她,就怕遇上客人家中的女眷,真讓人奚落幾句,她也隻能受著。
來都來了,牡丹不想讓這些烏龍事毀了母女倆的好心情。乾脆去了樓上的雅間門。
結果就在進門時,被旁邊那間門的客人叫住。
“牡丹是吧?進來坐坐。”
牡丹身子一僵,真的是怕什麼來什麼。她扭頭,臉上已經帶上了笑容,裡麵坐著三位夫人,她一個都不認識。
“幾位找我?”
“進來說吧,你大概也不想我們當眾叫破你的身份吧?”坐在左邊的那位夫人用帕子捂鼻,好像母女倆身上味道很難聞似的。
牡丹心頭一驚,她在花樓中被人奚落嘲笑不是一兩次,有些客人愛動手,她都不記得自己受了多少傷,但是,她萬分不願意在女兒麵前被人這樣對待。
“在外頭等我。”
當著人前,牡丹甚至沒有叫女兒的名,沒有稱呼她為閨女,態度冷淡得很。
她想要以此保護女兒,楚雲梨卻不會坦然受著。向前一步,扶住她的胳膊。
“娘,小心腳下。”
牡丹扭頭看到了女兒眼裡的笑意,心下一陣暖流劃過,哪怕這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厭惡她,女兒不會!
母女倆進門之後,門重新關上,此時三位夫人身邊各留了一個貼身丫鬟,其餘的人全部被攆到了外麵。
楚雲梨眼神在幾人身上掃過:“最近我們母女天天收禮物,不知幾位知不知道這件事?”
左邊的江夫人輕笑一聲,滿眼蔑視,語氣不屑:“就是一些小玩意兒而已,希望二位喜歡才好。”
楚雲梨一臉驚奇:“我覺得隻有畜生才會喜歡那些東西,都說送禮要投其所好。江夫人送錯了呀,應該多送我們一些金銀珠寶。或許……有些人會把自己喜歡的東西送給彆人,認為自己喜歡的東西人家也一定會喜歡,江夫人送那種玩意兒……你是畜生麼?除了貓狗之外,我不認為還有東西會喜歡那些血腥之物。”
江夫人驚呆了。
反應過來後,江夫人一拍桌子,怒吼道:“你找死!”
楚雲梨揚眉:“我說錯了嗎?哎呀,難道江夫人真覺得你喜歡的東西我們也會喜歡,發現我們不喜歡之後,覺得我們辜負了你的心意,所以才生氣?”
她故作疑惑,看向母親:“娘,是這樣麼?”
牡丹真的服氣,她有時候會口無遮攔,但是花樓裡的女子最先學的就是要會說話。在這些人麵前,牡丹絕對不會主動挑釁,隻要能全身而退,受點委屈也不要緊。她沒想到女兒膽子這麼大!
不過,身為親娘,不能拆閨女的台,她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江夫人氣瘋了,撿起手邊的茶杯就朝母女二人丟了過去。
楚雲梨推了一把牡丹,側頭一避,茶杯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江夫人扔出的杯子沒有砸到人,心中怒氣更甚,還想發作,卻見那年輕的姑娘衝了過來。她都沒明白她衝過來做什麼,就感覺腦袋一熱。
確實會熱,楚雲梨端了桌上的砂鍋,乾脆利落地將裡麵的湯全部扣到了她的頭上。
下一瞬,女子的尖叫聲劃破了安靜的雅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