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方便的呀。”楚雲梨似笑非笑, “不過,住回府裡倒是方便了你,方便你直接弄死我。”
梁夫人確實有這種想法, 她早就想過在拿到解藥之後要將孔煙雨如何如何。聞言麵露尷尬:“你得為孩子著想呀。住在外頭, 你是外室, 孩子也是外室子, 要是住回府裡,再記在高氏名下,孩子就是嫡子。圓滿是嫡長孫, 該承繼家業, 這孩子是圓滿的長子, 日後大有可為。這筆賬, 你應該算得明白才對。”
把人請回去,不光方便了自己,對兒媳婦那邊也有個交代, 還有,她迫切地想要讓所有人知道孔煙雨此人受她可控。
“你住回去, 我會給你單獨安排一個院子, 不會讓你們母子分開,院子裡伺候的人也全部由你指定。你不想要誰, 想要誰, 直接跟管事說一聲就行。還有你的吃喝拉撒, 也全都由你自己決定。”
楚雲梨頷首:“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搬回去吧。”
梁夫人特彆歡喜。
“那我這就回去讓人準備, 稍後派馬車來接你?”
楚雲梨點點頭。
稍晚一些的時候,梁府的馬車果然到了。來的是府裡最華美的馬車,以前隻有梁夫人和梁家父子三人才配坐。
楚雲梨一臉坦然, 抱著孩子上馬車。
馬車直接將她拉到了梁府的後宅,確實按照約定分了一個清幽的院子給她,不管是院子的位置還是裡麵的擺設都挺不錯,比不上梁家的幾位公子,比府裡庶女住的地方要好得多了。
剛住下不久,梁夫人就到了。
“去給高氏請個安吧。”
楚雲梨似笑非笑:“你說過不為難我的。她以前都要我的命了,你讓我衝著仇人行禮,這不是為難我是什麼?不去!”
可是通房丫鬟給主母請安,哪怕沒有天天去,這剛從外麵回來,怎麼也要去一趟才說得過去啊!更何況,梁圓滿是躺在床上生死不知,梁夫人知道兒子躺著的真正緣由,但是外人不知道啊。外人眼中,就是夫妻倆吵到要分開的地步了,梁圓滿突然倒下後,高氏不計前嫌跑回來照顧,如此重情重義,夫家把人供起來都不為過。
結果呢,一個小小的通房丫鬟居然敢不去請安,高氏不在意,外人也會說梁府沒規矩的。
梁夫人越想越憋悶,但不去是不行的,她忍下了心裡的憤怒……在孔煙雨麵前,她是越來越會忍了,耐著性子道:“不讓你白去,我給你酬勞。五百兩銀子行不行?不行就一千兩!”
楚雲梨頓時樂了:“夫人,我這銀子可真好掙!但是,以前我身為丫鬟被你們各種欺負,險些連命都沒有了,如今我好不容易翻了身,你還想拿銀子來指使我,合著在你眼裡,我還是那個不起眼的小丫鬟?就跟一條狗似的,給根骨頭就命都不要?”
梁夫人啞然。
以前一個月二錢銀子就行,現在勞動她走一趟需要上千兩,這還不夠嗎?
“那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去?”
說這話時,梁夫人耐心告罄,語氣也不太好。
楚雲梨想了想:“以前我沒少跪你,要不你跪一跪我?”
梁夫人瞪大了眼睛,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後,腮幫子咬得很緊,她袖子裡的手緊握,指甲都嵌入了掌心,半晌,她直直一跪:“可以了麼?”
此時楚雲梨是半靠在軟榻上的,看到她那一副備受屈辱的神情,笑著道:“挺好,但是你得求我去。原先我可是不止一次求你,還給你磕頭來著。”
梁夫人胸口起伏不止,氣得險些撅過去,咬牙切齒地道:“煙雨,求你走一趟。”
“瞧瞧你這模樣。”楚雲梨哈哈大笑,“你求了我就非得去嗎?以前我求了你那麼多次,你哪次依著我了?”
梁夫人心中滿是無力感,無力之餘,又滿心憤怒,她真的想將眼前的女子碎屍萬段。再次磕頭:“煙雨,求你了。隻要你去一趟,我還是會給你千兩銀子的酬勞。”
楚雲梨笑夠了,起身道:“銀子這玩意兒,那是我不想要。如果我開口要梁府的庫房鑰匙,你還敢不給?走吧,請安去!”
她打開門往外走,梁夫人怕自己跪一個丫鬟的事情被人看見,慌慌張張起身,站穩之後,看見孔煙雨帶著兩個丫鬟往外走,身姿筆直,神情自若,一點都沒有通房丫鬟該有的謙卑之態,乍一看,比她這個當家主母還要囂張。
梁夫人忽然就有點慌,孔煙雨會老實請安麼?
楚雲梨當然不會老實,時隔多日,再次見到害了孔煙雨的真正凶手,指望她聽話懂事,那是做夢!
“夫人!”
她沒行禮。
梁夫人察覺到不對,急匆匆帶人跟上去,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進門看見孔煙雨不行禮,甚至沒有屈膝,心頭咯噔一聲,提醒道:“煙雨,你在外多日,連規矩都忘了嗎?”
楚雲梨回頭瞅她一眼,那一眼中飽含威脅。
本來想著無論如何也要讓孔煙雨行個禮的梁夫人忽然就閉了嘴。
高氏是真的是看在男人昏迷不醒的份上才願意接納孔煙雨母子的,看見孔煙雨如此桀驁,她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不想行禮?這可不行,誰讓你是妾呢!母親,無規矩不成方圓,一個通房丫鬟這樣對待主母,此風不可長!來人,將煙雨拉下去,狠狠打四十板子!”
梁夫人:“……”
合著兒媳婦嘴上說得好聽,願意接納孔煙雨母子,其實心裡還沒有忘了當初的恩怨。還記著那四十板子呢。
有護衛上前,磨磨蹭蹭上前拉人。
他們動作不快,不是他們快不起來,而是要等主子的反應。
高氏是府裡的少夫人沒錯,可公子躺床上生死不明,煙雨可是生下了公子唯一的兒子。物以稀為貴,子嗣也一樣。如果公子醒不過來,煙雨生的那位可就是公子唯一的兒子了。這麼一算,煙雨這個通房丫鬟的地位超然,打了她,搞不好會被記恨!
果然,梁夫人出聲阻止:“不許打,你們下去吧。”
護衛飛快退走,梁夫人衝著站在床前臉色難看的兒媳婦道:“玲兒,圓滿昏迷不醒,我想為他積些陰德,這時候就不要見血了。煙雨,回去禁足三日,好好學一下府裡的規矩,沒我的吩咐不許出來!”
高氏臉色鐵青。
婆婆又一次跟她唱反調,又一次護住通房丫鬟,完全不給她麵子。之前就算了,現在她可是對梁圓滿不離不棄!
她忽然就覺得自己這些日子的付出不值得,無論做多少,婆婆嘴上各種誇讚,卻始終不肯站在她那一邊,始終不肯幫她撐腰。
“圓滿……你瞅見了嗎?你還沒出事呢,所有人都欺負我……嗚嗚嗚……”
她哭得傷心至極,楚雲梨閒閒接話:“孩子也不是我一個人能生出來的,有他的功勞呢。還有,禁足是不可能禁足的,我還要出門置辦衣物首飾呢。”
“你閉嘴!”高氏怒火衝天,“如果圓滿醒來,一定不會允許你這麼對我。他一定會弄死你!”
楚雲梨煞有介事地點頭:“照你這麼說的話,我想要好好活著,他就不能醒,對麼?”
聞言,梁夫人心頭咯噔一聲。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