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保琦不敢相信白蓮會這樣對待自己, 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白蓮都親口承認了,他想不信都不行。
他就覺得……自己被氣得活都不想活了。
可要是讓他就這麼去死, 他又不甘心。
賈保琦一直往白蓮的方向爬。
白蓮身上有傷,但是沒那麼重, 能夠避得開他。賈老爺也沒想到白蓮心思深沉成這樣,其實事情發展到如今 ,他們這些長輩也有很大的責任。
如柳氏所想的那般, 沒必要為了一個小人物讓兒子不高興。一個白蓮而已, 翻不起什麼風浪, 因此,夫妻倆都從來沒有想過要對白蓮做什麼。
此時回想起來, 心裡就隻剩下了後悔。
已經有人去拿白蓮的賣身契,白蓮期望著自己說出了真相之後讓沈無憂救自己。可是, 沈無憂從頭到尾都在邊上聽, 聽完了也沒什麼反應。
“沈姑娘,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針對您, 從來沒有想過跟您搶人。小女子也不配與您搶, 您放過我好不好?求您高抬貴手,救我一救!”
這是不可能的。
如果沈無憂早就知道白蓮的存在,可能也不會把她放在心上。但是,所有人都低估了賈保琦對於白蓮的執著,誰能想到他會為了和正在受苦的心上人在一起而殺妻呢?
楚雲梨輕咳了兩聲:“那什麼……平安,我們走吧,先去一趟醫館。”
王平安沒有多問。
賈老爺福至心靈,忙追問:“無憂去醫館做什麼?”
“買落胎藥。”楚雲梨說到這裡,瞄了一眼賈保琦, “省得那個不要臉的說我還惦記著他,為了他才舍不得落孩子。”
賈保琦:“……”
賈保琦想要開口,可是兩人已經相攜而去。
男俊女俏,攜手走在一起,背影看著格外養眼。
楚雲梨真的去買了一副落胎藥,回家就喝了,然後躺在了床上養身子。
至於賈主薄去世……她落胎呢,不方便出門。自然就不用去吊唁了。
沈家夫妻雖然在女兒有了新的未婚夫之後心情好轉了不少,但是也不願意就此放過賈家。前腳賈主薄剛剛被抬走,沈老爺就到了。
他是去要債的。
一萬多兩銀子,把整個賈家全部賣了都不值。賈老爺到了此刻,也還是沒有想放棄了自己的仕途,他主動提出把自家所有的宅子和鋪子全部抵給沈家,並且承諾剩下的銀子會在兩個月之後還。
沈老爺要的是他難受煎熬,誰叫他沒養好孩子?
因此,沈老爺答應了。
賈家所住的那個院子,被沈老爺轉手就賣掉了。這個地方的小院兒,那是有價無市,一年到頭都有人拿著銀子等。這邊放出話,那邊就已經有人等著了。
不過半天,賈家人就已經搬了出去。
賈老爺這些年雖然沒有自己真正當家做主,好歹也在衙門裡滾了那麼多年。不算是一無是處,他很快就找人借到了一處小院子暫住。
唯一棘手的就是還要湊銀子還給沈家……否則,賈家頭上的那把大刀隨時都有可能落下。
值得一提的是,白蓮的賣身契順利地到了柳氏手中。
柳氏根本就不打算放過這個惡毒的女人,當場就讓人把白蓮打得半死。
現在的賈家已經完全沒有了翻身之力,隻求能保住目前賈老爺的位置,然後讓賈保琦趕緊養好傷後繼續科舉。
隻是,賈保琦經此一事,整個人受了很大的打擊。吃飯都沒什麼精神,更彆提讀書了。
賈老爺到底還是籌到了銀子送到沈家人手中。
銀子拿回來了,沈老爺卻並不高興。因為女兒受到的傷害並沒有撫平,小產過後那蒼白的模樣他都不忍心多看。
若不是他和妻子夫妻情深,他真的要怨怪妻子給女兒找了這麼一戶不靠譜的夫家。
沈夫人不用男人責備,心裡已經很自責了,每天都在廚房裡盯著下人給女兒做好吃的……要知道 ,她往日裡可都是早出晚歸忙著做生意,兒女都已經長成人的她,下廚房的次數不超過一雙手。
沈無憂從來就沒有怪過雙親。
看到沈夫人滿臉自責和擔憂,楚雲梨寬慰道:“娘,我現在挺好的。”
“都已經瘦成這樣了,還好呢,瞧瞧你這臉,慘白的。”沈夫人看到女兒虛弱了還不忘安慰自己,心裡愈發難受。
“彆說話了,躺下吧。”
楚雲梨乖乖躺著,認真道:“我真的覺得生在沈家很幸福。”
沈夫人苦笑:“娘對不起你。”
楚雲梨笑了:“娘千萬彆這麼說。當初確實是你提議的這門婚事,但也是我自己點了頭的。我自己選擇的路沒走好,不全是你的錯。”
看得出來,女兒的婚事弄成這樣。沈夫人心裡都有些鬱鬱了。
這口氣長期鬱結於心,會作出病來的。
楚雲梨一番話說得真心實意,沈夫人總算是放鬆了幾分:“以後跟平安好好過。他要是還敢欺負你,你就回家!”
“好!”楚雲梨握住了她的手,“我就知道娘最疼我了。”
*
賈家現在所住的院子很小,總共隻有三間房。
賈老爺雖然想了法子還上了沈家的銀子,但其實那些銀子的來路不明。
身為官員,手頭總有一些商戶的把柄,想要問他們拿錢還是很容易的,隻是這要冒很大風險,如果商戶一怒之下撕破了臉,賈家就要完蛋!
這也是賈主薄願意和沈家結親的最大原因,有人真心實意支持自己和從彆人那裡威脅來的銀子花著是完全兩種不同的感覺。
前者不用擔心出事,後者就不一定了。
賈老爺還是每日早出晚歸,他不算是正經的官員,在父喪過後,自然也不用守什麼孝。他很快就回去上工了,隻是,白天累了一日回來,夜裡還是睡不著。
柳氏能夠感覺得到身邊的人在苦熬,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背:“老爺,要是覺得累的話,咱們辭官吧,離開這裡,到一個沒人認識咱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賈老爺苦笑:“哪有那麼容易?但凡發生過的事情都有跡可循,我做了那些事,拿了那麼多的銀子,就算跑到天邊去,如果事情被查出來了,咱們同樣都逃不掉。與其離遠了提心吊膽,不如就守在旁邊盯著。”
柳氏沉默:“那個白蓮,老爺打算怎麼辦?”
她簡直是恨不得把那丫頭生啃了,隻不過又覺得死太便宜了白蓮……每天都讓人教訓她一頓,讓她幫著做飯洗衣。
白蓮已經站不起來了,隻能在地上爬,爬著也要乾活。
賈老爺擺擺手:“煩得很,不要跟我提她!你平時在家的時候注意一下保琦,讓他趕緊走出來,安心讀書。”
他說著,心頭一股邪火頓起,掀開被子下床去了,隔壁一腳就踹開了兒子的門。
柳氏見狀,嚇一跳:“老爺,大晚上的你要做什麼?”
賈老爺忽然就不想再忍耐了,他父親剛走,心裡正難受,身上還背負著那麼重的秘密,白天還得去衙門裡上工,對著人還得笑。結果呢,兒子就是被一個女人欺負了而已,天天在家裡要死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