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皺眉:“你在質問本王?”
“還請王爺恕罪, 事關我們母子性命,我不得不謹慎。如果王爺早已經存了事成之後殺我母子的想法,那我們還不如現在去死。折騰半天, 好處沒我們的份,出事了我們母子一定逃不掉。反正都是一個死,還折騰什麼?”楚雲梨振振有詞, “請王爺給我一句實話。”
攝政王再怎麼心狠手辣, 也不可能把這事擺在明麵上說, 他是要做皇帝的人, 如今事情八字還沒一撇, 怎麼可能就承認要冒殺支持自己的人?
“本王從來沒有說過要娶你們母子性命, 你真的想多了。”
楚雲梨強調:“本來我們母子沒有想到這些,最近天天忙得不可開交, 就想趕緊把庫房裡的貨運到通州。可是……馮大人說了這種話, 我哪裡還有心思做事?”
“現在你可以回去忙你的了。”攝政王催促。
楚雲梨卻不動, 倔強地站在原地, 她想做的事情還沒成, 不想就此離開,下一次進攝政王府,不曉得要等多久……這憋屈的日子, 她是一刻也過不下去了。
“王爺,馮大人對我們母子很不客氣,同樣都是王爺的屬下,他動輒冷嘲熱諷, 誰受得了?王爺,我雖然隻是商人,但也是有尊嚴的, 我希望馮大人能給我們母子道個歉!”
她態度強硬,本來就不想見她的攝政王當場就皺起了眉。
“陳氏,馮大人乃是朝廷一品武將,你也說了自己隻是一個商人,士農工商,你哪裡來的底氣要求這些?簡直離譜,滾出去!”
他語氣凶狠,特彆嚇人。
陳芙蓉有和誥命夫人來往過,機緣巧合之下也見過幾位大人。但是,大人們麵對無冤無仇的她,態度都挺和緩。這樣的情形下,應該被攝政王嚇著才對。
看見他不耐煩,楚雲梨心知自己今日多半是找不到機會下手,心裡失望的同時,也準備告辭。
恰在此時,外麵傳來了喧鬨之聲,攝政王很不耐煩,嗬斥:“誰在那裡吵鬨?”
話音剛落,管事進門,噗通跪在地上:“王爺,是高姑娘,她非要進來。小的不好攔。”
不是攔不住,而是不敢傷了攝政王的心肝。
攝政王臉色難看了幾分,瞪著楚雲梨的目光滿是狠厲:“請她進來。”
沒多久,大門打開,高南月一身粉色衣裙,跌跌撞撞進門,看見完好無損的楚雲梨後,抓住她的袖子上上下下打量。
“母親,您沒事吧?”
楚雲梨明顯的感覺到,在高南月說出這話之後,上首看過來的目光更添了幾分凶狠。
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我沒事。”楚雲梨狠狠扯出自己的袖子,往後退了一步。
她動作和力道都挺大,高南月是個柔弱女子,被這麼一甩,險些摔倒。楚雲梨眼觀六路,餘光瞥見攝政王著急地站起了身。她頓時有了個主意,猛地上前推了高南月一把,把人推倒在地:“用不著你假好心。如果不是你在外麵勾勾搭搭,我們母子也不會倒黴!”
這脾氣發得真情實感,高南月狠狠摔倒在地,半晌爬不起來,還麵露痛苦之色。攝政王再也忍不住,幾步掠下來伸手扶人。
這幾步路,楚雲梨看出來他練過武……於是,她更加小心。在攝政王試圖把人抱起時,猛然衝上前去,抬手就去打高南月。
她朝著高南月要害而去,動作又急又快。攝政王根本來不及應對,隻能把人拖開,他抱起人轉個身,楚雲梨忽然揚出一把藥粉,攝政王一怒,一揮袍袖。
但是揚起的藥粉還是讓二人吸入了不少。楚雲梨用手捂著鼻子,往後退了好幾步。
高南月完全沒料到婆婆這麼一連串的動作,整個人都驚呆了。婆婆在她的記憶中,隻是一個不愛管事的柔弱女子,生下來被父母寵,年紀大了又被兒子敬著,一輩子什麼也不乾,卻能過得富貴奢華。
原先高南月還羨慕過婆婆命好,從沒想過婆婆有朝一日會拿著毒衝著彆人撒……這還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
“母親,你做什麼?”
高南月氣怒交加,連敬稱都忘了,她能夠在攝政王麵前給二人求下情來已經很不容易,現在婆婆還自己找死,回頭她都不知道這件事情要怎麼收場……攝政王因為幼年遭遇的緣故,睚眥必報,被人欺負了就一定要討回來。誰求情都不好使。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被藥粉籠罩過的兩人已經感覺到從口鼻處就一陣火辣辣的疼,一路疼到了五臟六腑。
高南月沒有受過這種苦,當場痛得滿頭是汗。攝政王也感覺到了自己身上的變化,他痛得滿臉猙獰,瞪著楚雲梨的眼神仿佛她是個死人一般。
“解藥拿來。”
楚雲梨往後退一步:“那你要保證不殺我!並且……不要再貪圖我們家所有的財物!”
攝政王眼神陰森森的:“好!”
“口說無憑,立字為據!”楚雲梨再次強調。
攝政王嘴角的笑容都帶著幾分戾氣:“好。”他彎腰將高南月打橫抱起,溫柔地把人放在軟榻上,然後走到了書案後,很快寫了一張紙。
“拿著!”
楚雲梨上前瞅一眼,上麵攝政王保證了不貪圖陳家的財物。
這張紙上漏洞百出,如果陳家母子死了,隨便找個借口就能抄了陳府的庫房,到時攝政王安排自己人帶頭,那些東西還不是落入他手中?
不過,楚雲梨也並不是非要攝政王的保證,之所以會提出這個要求,隻是想讓這個混賬放鬆戒備罷了。
“解藥給你。”
攝政王拿過瓷瓶,卻並沒有立刻打開來吃,沉聲吩咐:“去請趙大夫來。”
話是對著外麵的人說的,很快就有人答應下來,然後有腳步聲遠去。
楚雲梨皺眉:“你不相信我?”
攝政王冷冷道:“本王能走到今日,不是靠祖上恩蔭,而是靠自己從血海裡一步步殺出來的。”
他從不信任彆人,那等於把自己的小命交到彆人手裡。
高南月受不了五臟六腑的疼痛,隨著時間過去,這疼痛還越來越劇烈。她蜷縮在軟塌之上,整個人痛苦不堪地扭來扭去。
“好疼啊!”
攝政王看在眼裡,疼在心上,狠狠瞪了一樣楚雲梨。
楚雲梨一臉無所謂,悄悄瞄了一眼攝政王手裡緊緊捏著的瓷瓶。
藥這種東西,不光是從口鼻進入,真正毒性劇烈,沾到肌膚上同樣有用。
站了太久,楚雲梨腿有點疼。乾脆自顧自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甚至還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大夫來得很快,就在她喝茶的時候,大夫拎著藥箱推門而入,攝政王看到大夫身邊還有其他的人,立即嗬斥道:“除了趙大夫,閒雜人等都給我滾出去。”
趙大夫看到屋中情形,皺了皺眉,吸了吸鼻子:“這是什麼東西?”
楚雲梨揚眉:“好東西啊!沒有這玩意兒,我還喝不上王府的茶呢。”
太囂張了。
不光是高南月和趙大夫這麼想,就是攝政王都想把這個女人碎屍萬段!
攝政王伸手:“把脈!”
趙大夫不敢磨蹭,飛快上前把脈:“這是……毫針?”
毫針就是中毒之後,中毒者五臟六腑都像是被毫針在紮,並且是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地疼痛,可以讓中毒者睡不著覺,吃不下飯,生生熬死。
攝政王努力不讓自己的臉色變得猙獰,厲聲問:“好解嗎?”
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不想用陳芙蓉送的東西,誰知道那是不是真的解藥?萬一不是解藥,而是毒怎麼辦?
趙大夫搖搖頭:“不好解,施針隻能緩解,幾乎沒有解藥。”
攝政王之所以養著趙大夫,是因為此人特彆擅長解各種毒,這已經算是天下最高明的大夫之一,若趙大夫解不了毒,再請其他人來,結果也是差不多的。
聽到趙大夫這麼說,攝政王的臉色變得黑沉沉:“那你看這是解藥嗎?”
他遞出了手裡的瓷瓶。
趙大夫本來準備雙手去接,指尖都已經快要碰著瓶子了,突然覺察到不對,手指像是被火燙了一般匆忙收回。
他這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態度,讓攝政王的臉色愈發難看:“你做什麼?”
趙大夫想了想,從袖子裡取出一方手帕,包著手才慎重地上前接過瓶子。
他先是查看了一下瓷瓶外麵,瞅了一眼楚雲梨後,麵色愈發嚴肅,然後拔掉了塞子,倒出了裡麵的藥丸。
有瓷瓶外那一層粉末在……是的,瓷瓶之外還有一層淺淺的粉末,壓根兒不是什麼好東西。趙大夫察覺到之後,哪裡還敢摸瓷瓶裡麵的藥?
攝政王在這裡等著答複,不碰也不行啊。趙大夫平時做出了不少奇葩的東西,都是攝政王給準備的原料,他想了想,掏出了特製的皮手套,然後小心翼翼取了一枚藥丸碾碎細細查看。
高南月痛苦不堪,喊了好幾句疼,攝政王催促:“到底行不行?要不先施針吧!”
大夫放下藥丸,道:“有點用,隻是……”
攝政王又沾了一些瓷瓶外的藥粉,再吃這個藥,不知道能不能解毒。興許不能解毒,反而還病得更重。
他瞅一眼楚雲梨:“這些方子你從哪兒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