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從心底裡就不想讓這些人在府裡轉悠, 立刻看向兒媳。
婆媳兩年,兒媳脾氣不像是出身將門,對長輩特彆尊重, 也從來不做出格的事。她勉強笑著道:“翠娥, 這些人你看……”
楚雲梨虛弱地道:“既然是父親的一片心意,我就不好拒絕了。若是夫人不想帶,那我就不帶, 隻是如此一來, 我也不好搬回去住。”
周夫人愣住,兒媳一直知情識趣,她不喜歡的事情, 兒媳婦隻要看出來了就絕對不會乾,這是怎麼了?
還有, 剛才兒媳婦喊她“夫人”, 這是個什麼稱呼?
周夫人後知後覺, 在兒媳受傷這件事情上, 不光是親家和親家母對此很不滿, 就連兒媳自己也對兒子生出了隔閡,想要讓夫妻倆和好……怕是有點艱難。
接下來, 周夫人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回到了府裡,看到那一群人站在自家的院子裡, 她才有了幾分這些人真的搬到家裡來住的真實感。
楚雲梨被人挪去了原先劉翠娥住的屋子。
值得一提的是,周茗良早已經和劉翠娥分房住, 當初的借口說的是他有時候夜裡回來得太遲,不想打擾了她睡覺。
那時劉翠娥還以為兩人感情不夠深,周茗良又想體貼她, 所以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現在看來,分明是周茗良想要去找那些解語花的時候方便一些,這才提出的分房住。
住在熟悉的屋子裡,楚雲梨沒有什麼不習慣的,在她進門之前,屋子裡已經被打掃得一塵不染,床上的被褥全部都換過。楚雲梨是腿上受了傷,其他的地方都還好,其實她的腿也不是一步都不能挪,隻是大家夫人要嬌氣一些,反正有人伺候嘛,能不動就不動。
昨晚上睡得好,楚雲梨比起昨天,精神好了許多。她靠坐好,衝著招呼兒子搬進來住的周夫人問:“喜兒呢?”
周夫人沉默了下:“喜兒回來,說是你被一個男人拉走了……”
楚雲梨似笑非笑,打斷她問:“夫人確定要說我與人私奔的事?我有沒有做這種事,難道夫人不清楚?”
周夫人有些尷尬。
她就是看不慣兒媳婦處處占上風,所以才想拿這件事情來壓兒媳一頭。
“我問你人,你把人交出來,這就行了。”楚雲梨有些不耐煩,“如果夫人辦不到,那我還是回府吧。葡萄,收拾行李,記得讓人去庫房裡將我的嫁妝整理好……”
周夫人聽到兒媳連嫁妝都要搬走,頓時就慌了。
那些嫁妝可不是一點兒,加起來要拉幾十架馬車,到時浩浩蕩蕩從京城幾條主街上路過,周府的臉往哪兒擱?
“不不不,我就是隨口一說,這件事情是假的。我的意思是,喜兒是特意跑回來告知我這些……”
楚雲梨再次打斷她:“你是想說,我的丫鬟已經被你兒子收買了麼?”
周夫人:“……”
簡直說什麼都是錯,她乾脆也不說了,回頭吩咐:“去把喜兒帶過來。”
喜兒還沒到,周茗良已經到了。
兩人昨天才在將軍府分開,周茗良身上的傷並未好轉,頭還更腫了。
那頭真的跟豬頭差不多,楚雲梨看了之後,嘖嘖搖頭:“這也太醜了。你當初要是長這樣,我絕對不會嫁。”
周茗良看到她人,眼神裡幾乎噴出火來,哪怕搬過來之前已經被長輩囑咐過,卻還是難以控製住心中的怒氣。
“翠娥,你少說這種話。隻看彆人醜,你也不照照鏡子……”
夫人一聽兒子的話,頭皮都要炸了,忙嗬斥:“閉嘴!”
周茗良住了口。
不能壞了父親的大事!
楚雲梨揚眉:“你的意思是我也醜?看你這神情和態度,合著你從一開始就沒看得起我?既然看不上我,當初彆娶呀,我求著你娶了?還有,二十多歲的人呢,你是沒長嘴嗎?將軍府的女兒不愁嫁,哪怕是二嫁,也多的是人求娶,本姑娘不是隻有巴著你才嫁得出去,你既然不想繼續和我過,直說就是,本姑娘不會賴著你不放。衝我下毒手,把我往死裡整,周茗良,你可真是好樣的!”
周茗良咬牙:“這其中有誤會,我沒有對你下殺手。”
楚雲梨目光一轉,看向了被帶過來的喜兒:“那麼,你的意思是,這個丫鬟不是聽你的吩咐行事?”
喜兒麵色慘白,得知自家姑娘沒事,她就知道要完。
但她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要被算賬,進門後也不辯解,飛快上前跪下。
“主子,您沒事實在太好了!”
楚雲梨垂眸看著麵前的丫鬟,冷笑一聲,忽然抬手撿起手邊的茶壺朝著她狠狠一砸。
她剛回來,茶壺也剛送上,茶水滾燙,落在喜兒的頭上後,燙得她跳了起來。
“啊!”
楚雲梨漠然看著:“再動一下,你打死你!”
喜兒瑟瑟發抖,她不想動,但是實在太燙,她忍不住伸手去扒了一下頭發。
見狀,楚雲梨揚聲喊,“何叔!”
“在!”一個中年男人立即奔到門口,“姑娘有何吩咐?”
楚雲梨伸手一指:“這個丫鬟汙蔑主子,現在還不知錯,不聽本姑娘的吩咐,拖出去亂棍打死。”
可以說,喜兒那番主子偷人的話,在死無對證時,幾乎就成了鐵證。劉翠娥已經死了,又不能為自己辯解,那麼,她與男人私奔的名聲得頂一輩子。
喜兒嚇得魂飛魄散,連連磕頭求饒。
楚雲梨臉色一片平靜。
何叔見狀,立刻上前拉人。
喜兒不想死,眼看一向心軟的主子不肯再原諒自己,她轉頭就朝著被安頓在軟榻上的周茗良求饒:“公子救命…救命啊……奴婢不想死……”
周茗良皺了皺眉:“夫人,你何必把怒氣發泄在一個丫鬟身上?”
“本姑娘樂意,有你什麼事?”楚雲梨嗤笑一聲,“周茗良,看清楚你自己的身份,現在我們已經不再是夫妻,你彆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本姑娘不欠你的。”
周茗良張了張口,到底忍不住問:“既然不想和我做夫妻,你還回來做什麼?”
“這個要問你爹娘啊,是他們求我回來的,就連外頭的那些人,也是他們願意帶上的。”楚雲梨振振有詞,“既然你們不歡迎,那我走就是了。”
周茗良:“……”
“夫人,我就不明白,咱們夫妻之間為何會生出這麼深的誤會……咱們捋一捋吧……”
楚雲梨閉上眼睛:“累了,不想多說。”
不用往下說,楚雲梨也知道周茗良會在這其中指出所謂的誤會,找出幾個替死鬼來。
喜兒被拖下去,外麵很快就想起了她的慘叫聲和沉悶的板子聲。
周茗良本就蒼白的臉色越來越白,他後來還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