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看到兩家的關係沒有緩和,反而還讓劉夫人生了氣,心裡更慌了,立即解釋:“桂娘不愛說話,她不是有意不搭理人!”
說著,轉過頭怒斥陳桂娘:“我就說你這性子太沉悶了不行,該開口就得開口。”
陳桂娘眼圈通紅,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咬著唇倔強地站在原地。
劉夫人愈發不想跟著二人相處,這都什麼事啊?
彆人認親是大好事,跑到彆家喜宴上來哭哭啼啼……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雖然劉夫人自認為這事跟自己無關,但要是讓彆人看見,說不定就以為是她欺負人家小姑娘了。
“翠娥,走走走!”
兩人正要離開,忽然又有人從不遠處過來。
劉夫人見狀,就不好走了。她又沒錯,要是躲躲藏藏,更顯心虛。
從花木中過來的是主仆二人,因為劉夫人想要清靜,這邊已經靠近男客所在的方向,走過來的二人就不是女眷。
前麵的人是薑海安,楚雲梨唇角帶上了笑容。
劉夫人雖然剛到,但看見年輕公子身邊帶著的隨從衣著打扮,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大公子,這邊是女眷所在,千萬不要再往前走了,小心衝撞了去。”
每一戶人家下人的衣著樣式都不同,國公府的下人衣衫特彆好分辯,劉夫人是好意提醒。
薑海安笑了笑:“見過夫人,晚輩特意過來,是想對劉姑娘道謝。”他掏出了一把銀票,“那天在古玩鋪子,多謝姑娘慷慨解囊。”
楚雲梨笑著接過:“公子不用這麼客氣。”
兩人一個遞銀票,一個接。來往之間再自然不過,但是,這樣自然是不正常的。
不相熟的男女之間來往,應該是客氣又拘謹。這兩人之間有客氣,但絕對沒有拘謹。
周夫人瞪大眼睛,眼神不停的二人之間掃來掃去。劉夫人也覺得奇怪:“我們倆認識,什麼時候的事?”
薑海安笑著說起二人相識的情形:“晚輩的養父就靠那幅畫撐著精氣神,晚輩很怕他看不到畫,以為再找不到以後受不了打擊就此一病不起。”
楚雲梨接話:“我看薑公子特彆孝順,所以才出手相助。”
周夫人聽明白了前因後果,但是,她活了半輩子的人,哪裡看不出來這位定國公府剛回來的公子已經對劉翠娥上了心?
當即心裡是一陣一陣冒酸水,劉翠娥都已經是再嫁之身,居然還能往高了找……薑海安是國公府的大公子,回頭就是世子,以後會變成國公爺,嫁給了他,多年以後就是一品國公夫人。
“二位挺有緣分。”周夫人心裡再不高興,也不敢露出絲毫不甘和不滿。
薑海安意有所指:“確實有緣。劉姑娘心地善良,父親還說,哪天要當麵謝謝你呢。”
楚雲梨謙虛:“不用不用!”
因為這邊園子招待女眷,薑海安沒有多留,很快就告辭離開。
劉夫人沒有多想,她雖然是帶著女兒出來轉悠,轉悠的目的是想讓各家夫人知道將軍府有女要議親,但卻從來沒想過現在就把女兒嫁出去。
看到女兒整理銀票,她好笑地道:“瞧你那財迷的樣子,當時借銀票給人家的時候,人家還不是國公府的公子,你就不怕討不回?”
三千兩銀票,不是三兩!
反正,劉夫人自己是舍不得拿這麼多銀子給一個陌生人的。不過,女兒高興就好。
算算時間,借銀票的時候女兒正和周茗良鬨得不可開交。如果女兒借了這個銀票給彆人心裡能好受點,那就值得。
身後,周夫人追了上來。
“翠娥,你該不會以為大公子會看上你吧?就算大公子願意,國公府也不會答應娶你一個殘花敗柳的二嫁女子!”
她語氣篤定,劉夫人聽著,隻覺得特彆討厭。
“我們母女想要單獨說會兒話,你能不能站遠一點?”
周夫人自顧自繼續道:“聽說國公爺憐惜兒子在外頭吃了這麼多年的苦,說要好好補償他。還會……”
劉夫人忍無可忍。
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讓女兒嫁入國公府,這女人在此發什麼瘋?她抬手,狠狠一巴掌甩了出去。
劉將軍這些年在京城裡出了名的脾氣火爆,並且是公認的沒什麼腦子。劉夫人夫唱婦隨,她出農門,向來不懂規矩,但是,在彆人家的宴會上甩人巴掌,還是第一回。
周夫人挨了一巴掌後,腦子清醒了幾分,恍然想起自己似乎把人給得罪了……她不是故意的。真的是送走了薑公子之後,一回頭看見母女倆有說有笑,她心裡嫉妒,動作比腦子快,立即就衝上前說了那些不合適的話。
不過,那些話也不算過分,周夫人捂著臉:“劉夫人,我是為了翠娥好,人不要總是肖想自己摸不到的東西,有了期望就會失望。翠娥已經嫁過一次,若是第二次婚事不順利,想要再嫁就更難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話也不算是錯。
楚雲梨似笑非笑:“我能不能嫁出去,嫁出去難不難,跟你有什麼關係?周夫人這是家住海邊?管得也太寬了一點。”
周夫人強調:“我是真心為你考慮。”
“你很煩。”楚雲梨眼神一轉,“來人,去報官,就說周茗良傷害發妻,請大人為我討個公道!”
周夫人嚇一跳,心知自己的糾纏真的把人給惹惱了,也是因為這麼久了將軍府都沒有告官的意思,她以為將軍府隻想私底下給兒子一個教訓,沒打算把事情鬨大,沒想到這丫頭真的任性,說告就告。
“不要!”
劉夫人當初一個人在家養三個孩子,寡婦門前是非多,她承受了不少流言蜚語,名聲於她而言,真就連個屁都算不上。
至於女兒的名聲……真正不介意女兒嫁過人的男人,也不會在乎外頭的傳言。如果介意那些傳言的人,女兒嫁過去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去吧!省得這一家子以為我們家人脾氣好,每一次都湊上來找麻煩。主要是倒胃口!”
立刻有人應聲而去。
周夫人慌亂無比,但是她也沒有法子阻止母女倆,眼神一轉,她有了個主意,伸手一拍身邊的年輕女子。
“快點去求劉姑娘,讓她放過茗良。”
陳桂娘柔順地跪了下去。
劉夫人驚了。
這還沒過門呢,要不要這麼聽話?
一家子都有病,她帶著女兒落荒而逃。
將軍府報官求公道,京兆尹林大人不敢輕忽,立刻派人去請周茗良。
周茗良在家躺著這些日子,腦子沒有以前那麼暈,但離康健還差得遠。他偶爾也在院子裡走走,大夫說過,多走走好得比較快。
這已經是夏日,院子裡的桃子都紅了。周茗良來了興致,就想嘗嘗今年的桃甜不甜。他正在努力夠上頭一個紅了大半的,就聽到管事的腳步聲急匆匆而來。
“什麼事?”
周茗良心知,家裡隻要一出事,就絕對是大事。
出了大事,他解決不了。
如果是小事,也用不著他操心。因此,他一點都不慌。
管事上前,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公子,不好了,衙門的人到了,說是您傷害發妻,大人請您去衙門問話呢。”
“啪嗒”一聲,紅嫩多汁的桃子落地,當場就摔壞了,汁水四濺。
這麼多天過去,周茗良都以為她不告了,他都以為自己能逃過一劫,劉翠娥怎麼又突然想了起來?
他皺了皺眉:“要告狀早就告狀了,為何今日才……”
管事急得滿頭大汗,又擦了一把,欲哭無淚:“據說劉夫人是在國公府認親的宴會上讓人去告狀的。”
周茗良瞬間就懂了。
本來將軍府是沒打算告狀的,肯定是母親今日見了母女倆之後說了一些不合適的話,惹怒了她們。
“母親呢?”
管事搖頭:“沒看見人!”
周夫人不太敢麵對,於是努力說服自己……劉家母女肯定是故意嚇唬她,故意派一個人離開,就是為了讓她慌亂,讓她心神不寧!
楚雲梨也沒有立刻離開喜宴,而是喜宴退場後,她往回走時讓馬車去了衙門。
彼時,周茗良已經在公堂上等著了。
久未相見的夫妻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怨恨。楚雲梨有些驚奇,周茗良居然恨她,哪裡來的臉?
“大人,此人在大半個月之前對我動手……”
當初的細節全部都在楚雲梨的腦海中,她傷害的那些人的模樣,她都記得。
值得一提的是,當初山上的那些人撿回一條命後,許多人都選擇逃跑。
而劉將軍派人在周邊尋訪,抓回來了六個活口,現在好養在莊子上。
這些都是人證。
周茗良得知此事,心裡越想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