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姑娘遇上這種事, 哪好意思問到當事人跟前?
就算是去問,那也是質問,絕對不會有好語氣, 也不可能有耐心聽人解釋。齊二夫人真的認為自己出麵一定會攪黃了婚事。
現在看來, 懸得很呐。
“劉姑娘,我和海安之間……這也不是親生的母子, 甚至還有點誤會在, 你把他叫來跟我對質, 這這這……不合適啊。我要早知道你這麼忍不住,就不告訴你這些了。”齊二夫人一臉懊惱,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我是不忍心讓你剛出火坑又入虎穴, 所以才大著膽子告訴你真相。要是讓家裡的老爺知道我在外頭說他侄子的不是,回頭肯定會訓我的, 甚至可能會休了我。”
她越說越嚴重, 甚至開始哭,“劉姑娘, 你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嗎?我是好心幫你呀。”
“夫人放心,我和薑公子感情不錯,我幫過他,我對他是有恩的。”楚雲梨信誓旦旦, “這和無論真相如何,我都讓會他答應不把這件事情告訴彆人。”
齊二夫人苦笑:“怎麼可能?他那樣卑鄙的人,一直看不慣我, 還說我霸著國公府後宅的權力不放。無理都能攪三分,如今他站在了理上,怎麼可能放過我?”
曹娉婷見狀, 也跟著求情:“劉姑娘,你知道了內情,私底下去查一查就是了。何必把事情鬨得這麼難堪?我們是幫你,你彆讓我們下不來台啊,早知你是這樣的性子,我們說什麼也不會來找你!”
“是啊是啊!我是真的疼愛你,特彆希望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女兒,也是真的想讓你做我的兒媳婦,所以我才大著膽子冒著風險來告訴你這件事情。”齊二夫人啜泣著道:“劉姑娘,你就當沒聽過我們說的這番話行不行?”
楚雲梨似笑非笑:“知人知麵不知心,你們說薑海安不是個好人。那我又怎麼知道你們就一定沒有私心?孰是孰非,大家當麵鑼對麵鼓的說清楚。回頭該道歉道歉,說起來都不是外人,以後大家還要相處呢。”
曹娉婷忍不住問:“你就那麼相信大表哥?”
當然!
這個世上,楚雲梨最相信的人就是他了。
對於薑海安來說,劉翠娥的事情就是一等一的大事,聽到這邊在找他,他立刻放下手裡的活計趕了過來。
小半個時辰之後,他已經出現在了茶樓之中。這還是因為他所在的地方離茶樓太遠,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路上。
薑海安一進門,看到屋內情形,隱約猜到了幾分:“二嬸,你們怎麼在這兒?”
他目光落在楚雲梨身上,瞬間柔和下來,聲音也溫柔了幾分:“找我什麼事?”
楚雲梨伸手一指對麵的二人:“齊二夫人想要聘我做兒媳婦,說你對我不是真心,還說你衝曹姑娘表明心跡,想要娶她為妻來著。”
聞言,薑海安揚眉:“我沒有說過。”
楚雲梨頷首:“我知道!”
齊二夫人本來還以為劉翠娥會生氣質問,隻要這二人一吵,她就能找到挑撥的機會。結果,這兩人說話心平氣和,從頭到尾輕言細語,特彆信任對方。
這怎麼辦?
曹娉婷臉頰羞得通紅,被姑母掐了一把後,哪怕她有些糾結,還是大著膽子道:“大表哥,昨晚上在花園的假山之後,你跟我說了那些話……當時我嚇壞了,推開你就跑了……你忘了麼?還是你喝了酒,酒醒之後就忘了?”
薑海安瞅她一眼:“昨天晚上我確實喝了些酒,也確實喝得有點多。當時也去了院子裡,還看見了你。”
曹娉婷聽到這話,羞紅的臉頰瞬間蒼白。
薑海安自顧自繼續道:“隻是,當時假山之後除你之外還有一個人……”
曹娉婷慌張急了,脫口而出:“大表哥肯定認錯人了,我就是在園子裡,那也隻是我一個人,身邊沒有彆人。”
“你身邊不是飛躍嗎?”薑海安一臉莫名其妙,“我眼睛很好,不會看錯的。再說,這也不是你們倆第一次在園子裡私會,應該是你喝多了酒,認錯人了吧?”
曹娉婷現如今還沒有定親,如果傳出她和男子在假山之後廝混,聘為妻奔為妾,她絕對討不了好。
姑母有點看不起她的身世,嫌棄她配不起齊飛躍,但是又不希望她與人為妾……多半會另找一個男人把她嫁出去。原先是想讓她嫁給薑海安,現在薑海安不娶她,還毀了她的名聲,她再想要嫁,大概隻能嫁給那些販夫走卒。
她越想越害怕,臉色越來越蒼白。
“姑母,我沒有。”
要說齊二夫人不知道侄女和兒子之間的事,那絕對是假話。親上加親是好,如果沒有薑海安的出現,兒子娶誰都行。但是,薑海安冒了出來,兒子不再是國公府世子,她也改主意了,想要給兒子娶一個有助宜的女子。
娘家前頭兩代人都不成器,接下來的年輕人裡,也找不到聰慧能乾的。這樣的嶽家隻會給兒子拖後腿。
“我知道你沒有。海安慣會撒謊,謊話不需要編就能張口就來。”齊二夫人麵色平靜,“劉姑娘,你該不會就信了他這一麵之詞吧?”
楚雲梨一臉疑惑:“夫人這話好笑得很,我不信他,難道信你嗎?”
薑海安他娘帶著他離開的時候,族譜上已經有他名字。因此,他回去後,國公府這邊的人認為他姓齊,而薑家這邊的親戚,因為他承諾過要為養父養老送終,都認為他還姓薑。
氣氛僵住。
薑海安起身:“你還要逛嗎?我陪你吧!大好的春光,彆浪費在這些爛人身上。”
齊二夫人霍然起身,質問:“齊海安,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態度嗎?”
曹娉婷已經在拿著帕子哭自己不可預知但肉眼可見會倒黴的未來。
薑海安回頭看向二人:“二嬸還是想一想要怎麼跟父親解釋今天做的這些事吧。”
齊二夫人:“……”
楚雲梨將姑侄二人拋在身後,和薑海安換了個雅間填飽了肚子,然後又轉了一會兒,這才各自分開。
不是薑海安不送他。而是國公府那邊已經派人來接,說是國公爺找他有事相詢。
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齊二夫人先發製人,回府先告狀了。
“不用擔憂,國公爺還是很靠譜的,他很疼自己唯一的兒子,又是個護短的人。彆說我沒做那些事,就是做了,他也會站在我這邊。”
楚雲梨好笑地道:“這樣容易把孩子寵壞。”
薑海安樂了:“那是因為我寵不壞。”
國公爺又不傻,哪裡不知道慣子如殺子的道理?
遇上那不識寵的,那就不能慣著。這懂事的孩子,多寵寵也不要緊。
*
薑海安回到國公府的時候,正院之中幾乎所有人都在,就等著他了。
齊二夫人淚眼婆娑,不知道是真哭假哭,反正眼睛腫得厲害,淚水根本止不住。看見他進門,哭得更凶了。
二老爺板著臉:“你還知道回來?”
薑海安老實道:“是父親叫我回來的,有什麼事?”
“你還好意思問?”二老爺一拍桌子,伸手一指妻子,“瞧瞧,把你二嬸都氣成什麼樣了?當初你娘任性離開之後,這些年國公府都一直都是你二嬸在操持,殫精竭慮嘔心瀝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怎麼能這麼對他?”
“我確實該給二嬸留點麵子。”薑海安看向閒適喝茶的國公爺,“父親,既然二嬸這麼辛苦,還是歇著吧。後宅那點事,找個管事看著就行,雖然那些事該給世子夫人管,但二嬸都這樣辛苦,我舍不得讓媳婦勞累。父親也是,國公府能人輩出,那麼多的管事就找不出一個可以操持事務的麼?”
他語氣裡帶著點埋怨,“府內找不到得力之人,府外還找不到麼?”
二老爺不是這個意思。
事實上,因為國公爺沒有子嗣,加上府內外都是他們夫妻在管,外人對待他們,早已經不是單純地對待國公府二房這麼簡單。
幾乎京城所有的人都以為兩人是下一任國公的親爹娘,對他們格外尊重,就算比不上國公的地位,也差不多了。
要是二夫人不再管府內之事,不再和各家來往,兒子又丟了世子之位,現在他是國公的親弟弟,住在府內還說得過去,等到薑海安做國公,哪裡還會留著他們一家子……等到搬出國公府,誰還會拿他們當一回事?
二老爺越想越焦慮,奈何沒有絲毫辦法改變自己的困境。
除非……薑海安去死!
隻要薑海安死了,他們一家子就能回到和從前一樣。
但這怎麼可能?
薑海安就是看著弱點,最近還開始練武,體格越來越強健,本來就特彆會讀書,以後就文武雙全。這樣的一個人,哪裡會死?
恰在此時,國公爺咳嗽了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國公爺像是察覺不到眾人的視線一般,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然後將茶杯放下,這才看向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