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海棠滿臉憔悴, 眼底青黑,唇邊還帶著黑血。隻是臉上帶著釋然的笑,卻特彆滲人。她自己似乎不覺得, 含笑漸漸消散。
打開玉玨,趙海棠的怨氣:500
善值:633800+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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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梨睜開眼睛時, 發現麵前是一個灶台,灶台上一大一小兩口鍋, 鍋中間有一個溫水的壇子。加起來算是三口鍋,這地方挺大的,就是除了一些碗筷之外, 再沒有其他的東西。
她一抬眼,就看見了門口滿臉憤怒的男人。
“你在吵什麼?這麼大聲, 生怕彆人聽不見嗎?不就是幾斤肉一點米麼, 我和秋田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他吃了就等於是我吃了,娘還跟著他過呢……要不是你太刻薄, 我們也不至於這麼早分家出來, 讓村裡人戳脊梁骨。”
男人滿臉憤怒, 口中喋喋不休,滿眼都是對原身的不滿。
楚雲梨瞅他一眼, 男人更怒:“看著我做什麼?今天我非得教教你規矩不可,居然敢跟我鬨……”
他一邊說, 掄起拳頭就衝了過來。
廚房是泥地,地上之前灑落了一些水,此時有一大片地方都頗為泥濘。楚雲梨見狀後,似乎無意般一抬手,男人被推了一把, 狠狠砸在了地上。
楚雲梨還想著要怎樣不著痕跡地把人湊一頓,就看見男人摔在地上之後一點動靜都沒有。她上前推了推,發現男人剛才摔倒後頭撞在了灶台上,此時已經暈了。
她環顧一圈,廚房裡找不到一粒米,到處都又破又舊。如果說還有什麼優點,大概就是整間屋子都很乾淨,就連房頂上該有的常年燒鍋所致的黑灰,也並不厚重。
這男人還想打人……方才楚雲梨可從頭到尾都沒有動作,隻是看了他一眼,這男人居然就暴躁到要動手,明顯不是什麼好東西。
楚雲梨想了想,又在他脖頸上補了一腳。然後才關上廚房的門,坐到灶前閉上眼睛。
原身苗惠兒,出身在縣城一個商戶人家,父親從長輩手中接過了間鋪子,按理說該衣食無憂,奈何她隻是庶女!還是庶長女!
這就成了嫡母的一根肉中刺,恨不能拔之而後快,也是她娘見事不對,趕緊求了老爺放自己自由身,離開的同時帶走了自己女兒。
苗惠兒跟著母親去了外祖家,待了一年後,又隨著母親改嫁到縣城郊外的村裡。
村裡的日子不太好過,家家都不富裕,吃穿都要省。苗惠兒一個拖油瓶日子很不好過,但有親娘在側,好歹是平安長大了。
她十四歲那年,母親在冬日裡去河邊洗衣裳,一不小心掉進了水中,被衝了好遠,拚了命才從寒冷刺骨的水裡爬了出來,但因為泡在水裡的時間太久,回家後得了一場很重的風寒,即便是請了大夫喝了藥,還是在幾天之後就去了。
她不是母親夫家的人,人家也不願意留她,直接就把她送回了外祖家中,而老人家年紀大了,自己都要看兒子的臉色,並不敢將她留在家裡。磨來磨去,苗惠兒最後被送回了自己親爹那裡。
她小的時候,苗孔氏就容不下,如今這麼一大姑娘杵自己眼前,孔氏看了就糟心。於是,很快就給這女兒定了一門婚事!
孔氏沒有把這女兒嫁到眼前,而是將人送回了之前苗惠兒住了十多年的村裡。用她的話說,苗惠兒在那裡長大,和眾人都熟,還有自己的親弟弟在側,算是有人照應,在夫家也不會被人欺負。
苗父娶妻時,是油嘴滑舌把人哄來的,孔氏娘家要比苗家富裕,她帶了豐厚的嫁妝進門,這些年苗家的生意蒸蒸日上,和她當初給的壓箱底銀子和孔家的扶持脫不開關係。
因此,即便苗父知道女兒這樁婚事不太好……城裡的姑娘嫁去村裡,傻子都知道這不是一門好婚事。但苗父還是捏著鼻子認了,並且怕女兒不滿,還親自勸說。
苗惠兒早就知道自己不得親爹疼愛,在母親走了之後這幾個月裡,她更明白了沒娘的孩子是根草的道理。她不想住在苗家,也清楚外祖家沒自己的位置,叫了十年爹的繼父也靠不住……思來想去,還不如嫁人之後過自己的日子呢。
她點了頭,嫁給了陳家的老陳秋滿。
成親後,夫妻倆感情一般,遇上農忙時一起去地裡乾活,農閒時,陳秋滿就去城裡乾活……反正乾個一年半載,能拿幾十個銅板回來。他賺的銀子,大多數被他自己給揮霍乾淨了。
夫妻倆感情不好,陳秋滿去城裡乾活是不回來睡的,而他在家裡睡覺的時候又是地裡活計特彆繁重之時,累死累活乾一天,也沒心思圓房。
因此,成親多年,兩人始終沒能生下一個孩子。
也因為沒孩子,陳家的長輩對苗惠兒很是不滿,處處挑剔,在老四陳秋田娶妻年就生了兩胎兒女雙全後,長輩對苗惠兒的忍耐到了極限。他們也不說休妻,即便兒媳婦進門沒帶多少嫁妝,這些年也沒能從親家那裡得到多少好處,但這到底是城裡來的姑娘,苗父家裡十多間鋪子,他們總覺得多等一等,自家肯定能從苗家那裡得到好處。
不舍得把兒媳婦趕出去,但是又嫌棄兒媳婦不能生,苗惠兒的日子苦不堪言。在看清楚了長輩區彆對待自己和妯娌,她咬著牙鬨了一場。於是,得以分家。
陳家長輩願意把兒子分出去,但卻不願意分田地和房屋。苗惠兒也發了狠,留在長輩眼前,她隻有當牛做馬的份,得不到任何好處不說,還要被人處處嫌棄謾罵。
她生平第一次去親爹麵前哭鬨了一場,當時真的是豁出了臉麵不要,在自家宅子之外就開始叫喊,孔氏叫了好幾個人都沒能把她拖進去。苗父哄女兒哄不進門,哄妻子又被罵,實在沒法子了,悄悄塞給了她二十兩銀子,讓她鬨鬨就走。
苗惠兒拿到銀子之後,就覺得特彆諷刺。親爹不是沒有銀子,常年在外頭做生意的人不可能一點私房都沒有。比如這二十兩,抬手就能給二十兩,證明親爹手頭銀子並不緊張。
可是,過去那些年她在婆家被人欺負,時常帶著各種傷回來,父親就跟瞎了一樣看不見。
當時苗惠兒知道自己已經淪為了彆人的談資,丟臉之餘,想著父親但凡疼愛自己幾分,她也不用變成笑話。越想越悲憤,她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惡念……父親給銀子之事,若被孔氏知道,肯定會鬨起來。她沒有按照父親吩咐的那般假裝繼續鬨,而是當場做了一個收銀子的動作後轉身就走。
她知道,這動作被門口的大娘看去,很快就會被孔氏得知,到時,父親一定討不了好。
苗父那一次真就倒黴了,臉上都被抓破了相,當時還坐了馬車跑到村裡訓斥女兒不懂事 ,並且還試圖把銀子收回去。
苗惠兒知道自己當時收銀子就走的動作太衝動,但她就是忍不住。回來後也想到了父親可能會將銀子收回用以討好妻子,當天就跑去找村長買下了一塊地基,然後請村長幫忙買了造房子需要用的青磚,甚至還將工錢提前付了,就連請短工做事需要安排的夥食,她都交給了村長的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