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了很多嗎?”
聽到這話,廖俊偉麵色沉重:“全部都沒有了。”
“啊?”張芸兒脫口道:“不會吧?”
“是真的。”廖俊偉不好說確切的數目,“大幾百兩銀票,全部不見了。”
張芸兒以為丟的隻是銀票,聽了這話,直皺眉,看了一眼廖俊偉,試探著道:“銀票這東西隨便往哪個縫隙一塞,就能塞下去好多。如果是放在原先那個院子裡的話,母女五人天天在家,誰能進去偷?”
言下之意,銀票就是李蓮花拿的。
廖俊偉明白她的意思:“不光是銀票。”但是那些大件的東西又見不得光,他不能說,隻道:“不在那個院子裡,應該是在我們搬家之前就已經被人換走了。如果真是蓮花乾的,也是在我們吵架前就換掉了。”
張芸兒還以為是些貴重的首飾,在主子身邊伺候的人,得到點賞賜很正常。她想了想:“那你們就去附近的當鋪打聽啊,要麼不出手,隻要有人賣,肯定能找著。”
“你不懂!”廖俊偉反正這個是自己兒子的娘,說起來也不是外人,便壓低聲音道:“我爹娘都是主子身邊的得力之人,底下的人經常孝敬,那些東西是見不得光的。大張旗鼓的找,豈不是明明白白告訴主子他們在幫下人做事?可彆亂出餿主意了,我心裡有數。你那邊的忙,不是我不幫,而是我幫不上。”
張芸兒沉默,那還扯這麼半天?
她來這裡,就是為了拿銀子的!
“你能不能幫忙借點?就當是我問你借的,以後我一定想法都還上,大不了,我把我這一身血肉賣了。”張芸兒說到這裡,眼淚又開始往下掉,“今天咱倆的事情在這一片鬨得沸沸揚揚,一家子都嫌我丟人,剛剛還丟了一根繩子讓我在梁上吊死,我真的……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我也不會跟你張嘴。”
廖俊偉啞然:“他們要多少?”
“說是要百兩!”張芸兒擦著眼淚,“你有多少就給多少吧,剩下的我再想辦法。”
“你能想什麼辦法?”廖俊偉幫她擦了一把淚,“等我一等!”
張芸兒心下一喜。
她就知道!
破船還有三斤釘呢,這一家子在主子跟前伺候那麼多年,不可能一下子就破敗了。
廖俊偉手頭隻有一點兒碎銀子,這麼多的銀子,他也隻能出去借。
他是個小管事,加上雙親在主子跟前有幾分臉麵,想要問東家借一百兩,還是借得到的。
*
楚雲梨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的這些事,母女幾人吃了一頓好的,又把屋子裡裡外外全部打掃乾淨,忙完時天已經黑了。
住在城裡的人,家裡不要的東西不可以亂丟,必須要拿到規定的地方,能燒的就燒掉。姐妹幾人的容貌太招人,此時天色已晚,楚雲梨隻能自己拿出去燒。
白天眾人都忙,即便是夜裡了,燒東西的地方人來人往的,但大部分都是扔一些摔壞了的瓷器石頭之類,根本點不著。隻有楚雲梨一個人這邊忙活著,必須要守著燒乾淨了才能離開。
她手裡抓著一根燒火棍正忙活,就有人湊了過。側頭看一眼,正是梁母。
梁母腿腳不便,需要柱根拐杖,一趟拿不了多少東西,這會兒就抓了一把,都是些破爛繩子。
當下的人做飯都是燒柴,破衣爛山或者是爛桌子和爛繩子,放進灶中點一把火,還能省點柴火。
楚雲梨燒的這一些是廖家夫妻放在床頂上擋灰帷幔,這料子已經很爛,如果用來做飯,整個院子都濃煙滾滾。
“有事?”
梁母笑了笑:“我這有些爛繩子,想讓你幫個忙。”
楚雲梨嗬嗬,也就是她嫌棄這些料子在院子裡燃燒的味道太重太難聞,所以才把東西拿到這裡。梁家隻靠著梁小德一人賺銀子,平時還要給婆媳倆抓藥,日子過得緊緊巴巴,那都是能省則省,可以當柴火的東西拿出來燒……這可不像梁家婆媳的習慣。
“丟進去吧,舉手之勞而已,這點事也值當說一句?”
梁母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蹲在了她旁邊:“最近變天,到了夜裡都有點冷,我在這裡烤烤。話說,你們家招兒今年多大了?”
楚雲梨一聽這話頭,就知道她要提兩家的婚事,敷衍道:“不大。”
如果是能聽懂話意懂規矩的人,在求娶彆人家的姑娘時得了姑娘年紀不大之類的話,就證明人家無意與自己結親,這時候就該見好就收。
梁母沒打算住嘴,她笑了笑道:“我家小德你是知道的,最是老實不過的孩子。我看小德和招兒站在一起過,真的很般配。我這輩子沒有女兒,要是你放心把招兒交到我這,我一定拿她當親生女兒對待,絕不讓她受絲毫委屈。”
她沒有提兩個孩子有私底下來往,隻說站在一起。那對廖招兒的名聲沒有影響,楚雲梨半真半假笑道:“我閨女是好,願意拿她當親生女兒的人多了去了,你且等著吧。”
言下之意,想求娶廖招兒的人多了去,梁小德能往後靠,基本沒機會。
梁母活了半輩子的人,常年被人看不起,當然聽出了這話中之意。她歎口氣:“是我們婆媳倆拖累了小德,不然,憑著他的能乾……”
楚雲梨打斷她:“你可不要這麼想,你生養他一場,他孝敬你們本就是應該的。說拖累那就見外了。”
“可我們害得他娶不到喜歡的姑娘了。”梁母語氣有些急,“我這心頭很是內疚,有時候想想,都不想活了。”
楚雲梨嗬嗬:“這世上的女子那麼多,東邊不亮西邊亮。他要去娶那自己配不上的,你有什麼好內疚的?這時候該勸他務實一些,娶個合適自己的。”
梁小德那份活計賺得不少,門當戶對的人家談不攏,去窮一點的人家,或者直接去村裡找,還是找得到的。
其實,楚雲梨不是沒有考慮過他,但他人品不行,婚姻大事這麼重要的事情都讓一個姑娘闖在前麵,真要是成親了,豈不是家中大小事務都是廖招兒頂在前頭?
姑娘家不是不能擔事,而是應該想擔事就擔事,不想擔事可以有人頂著。而不是不得不擔事。
話有些拗口,但就是這個理!
梁母聽出來了,李蓮花這是知道兩個孩子之間的事,但卻不讚同這門婚事。
“小德是個很好的孩子……”
楚雲梨不耐煩了:“誰都覺得自己的孩子好,那屎殼郎還覺得自己孩兒光呢。不管你兒子有多好,沒必要在我麵前一再強調。”
梁母聽她語氣不對,知道惹惱了人,卻還是再想為兒子爭取一下,溫溫柔柔道:“兩個孩子之間的事兒你聽說過,咱們為人父母的,都拗不過自己的孩子。要不,選個良辰吉日,把事情辦了吧?”
“你拗不過孩子,那是你不會管孩子。”楚雲梨不客氣地道,“我就管得住自己的孩子,說不讓她嫁,她就不嫁!你也學一學,回去好好勸勸小德,讓他早點死心,醜話說在前頭。你們家要是敢在外頭毀我閨女名聲,我絕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