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裡?”
楚雲梨嘖嘖搖頭,然後振振有詞答:“我來伺候你爹娘啊!”
廖俊偉:“……”
“用不著你多管閒事。”
“你以為我想來?”楚雲梨壞心眼地道:“若不是我報信,你現在還躺在大街上呢,不識好歹的東西,不跟你說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她走到門口,又回頭看張芸兒,“那些地方還是要少去,萬一得病……是吧?死得都不體麵,死了還要被人笑話。”
張芸兒臉都黑了。
廖俊偉臉色也差不多。
倒是廖根寶若有所思。
楚雲梨出門後不久,就在路上碰見了急匆匆趕回來的廖俊傑。
這一大家子,也隻有廖俊傑還念著嫂嫂,他看見楚雲梨,下意識就喚:“嫂嫂。”
楚雲梨點點頭:“回去看看吧,傷得挺重的。”
廖俊傑心下複雜不已,自從兄嫂和離,自家越來越倒黴,反而是母女幾人的日子沒受什麼影響。
到了食肆,溪平已經坐著了,看見楚雲梨出現,他立即迎上前:“伯母,我已經點了八個菜,您看看還有沒有需要添的。”
楚雲梨失笑:“我們隻有兩個人。”
溪平低下頭:“吃不完,伯母可以帶回去給招……給幾個妹妹。我請客!這是我的一片心意,還請伯母不要拒絕。”
兩人就坐在大堂之中,此時不算飯點兒,大堂裡隻有乾活的夥計。
飯菜送上來,楚雲梨笑問:“無功不受祿,你是不是有所求?”
溪平啞然,他倒是想說實話,但伯母打人下手很重,他怕挨打。
不過,有些事情避不開,即便是挨打也要說,他手在袖子裡摸索,很快摸出來了一疊銀票,雙手送到楚雲梨麵前。
“伯母,我心悅招兒,這是我全部的家當,也是我的誠意。如果伯母願意將招兒交給我,我會照顧她一生一世,絕對不讓她受委屈。”
楚雲梨正在喝湯,看到推過來的一疊銀票時滿臉驚訝。
若是沒記錯,溪平是個孤兒,機緣巧合之下得了老太爺的青眼,這才有了幾分薄麵。但再得老太爺看重,他也是才二十歲不到的年輕人。
最上麵的一張銀票都有五十兩,這一疊,大幾百兩。
“你哪兒來這麼多銀子?”
該不會跟廖家夫妻一樣把主子值錢的東西換出來賣掉了吧?
溪平撓了撓頭,嘿嘿一笑,倒多了幾分憨厚模樣:“大前年老太爺在郊外的時候碰上一群劫匪,當時老太爺險些被人砍死,我撲過去推了一把,那刀落在了我身上,我受傷有點重,當時大夫都讓準備後事,我命大,熬了過來。老太爺給了我五百兩銀子做酬勞,後來也多有賞賜。我平時也沒什麼花銷,全部都在這裡了。”
楚雲梨沉默:“招兒的婚事得她自己點頭。”
“隻要您願意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努力讓招兒心甘情願嫁我。”溪平特彆歡喜,“伯母,招兒是我這些年來最想要娶的姑娘,如果娶不到她,我寧願打一輩子光棍!”
八個菜,有五個都裝進了食盒,溪平還怕不夠,又添了倆。
食肆不如大酒樓賺錢,收了高價,菜量很足,楚雲梨拿著兩個食盒進門。
招兒看見食盒,好奇問:“娘,你們倆誰付的賬?”
楚雲梨半真半假笑道:“人家有所求,當然不會讓我來付賬。”
招兒聽到這話,臉頰都羞紅了。
看這個架勢,似乎有戲。
從那天開始,溪平幾乎每天都會登門,或是點心,或是小玩意,或者是鮮亮難得的繡線,偶爾也會送幾個食盒。
這個院子裡養著幾朵金花,附近的人本來就暗地裡注意著,溪平來得這樣勤快,很快就入了旁人的眼。
幾個姑娘都大了,最小的米兒都可以議親,有人獻殷勤很正常。旁人最多感慨幾句溪平的大方,但有心人就不高興了。
比如梁小德。
這天,溪平早上送來了一大盆豆漿,還有些包子,招兒接的,兩人說了幾句話。已經約定好過兩天就請媒人上門。
溪平的八百多兩銀子,如今還在楚雲梨這兒收著呢,這也算溪平用命賺來的銀子,人家如此有誠意,招兒也有心,不定親說不過去!
今兒老太爺一早要出門,溪平得跟著,把東西交給招兒之後就急匆匆走了。
梁小德出門上工,將這一切看在眼裡,都已經走過了,又掉頭回來:“招兒,我沒想到你會被這些小東西給收買。”
廖招兒自從要與人為妾後,就已經和他斷得乾乾淨淨,後來不用給人做妾了,她聽了母親的勸說,已經不想搭理梁小德,兩人越來越生疏,偶爾開門看見,都不打招呼。
沒想到今兒他一開口就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廖招兒呆了呆,反應過來後,將豆漿和包子交給米兒,自己堵在門口:“人家惦記我吃喝,主動送上門,總比嘴上對我好,其他都不聞不問的男人要好吧?”
梁小德臉漲得通紅:“原先你明明……”
“你也說了是原先。”廖招兒麵色複雜,“那時我涉世未深,以為你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但後來我發現,你……”
兩人走到如今,沒必要扯太多,廖招兒已經下定決心要嫁給溪平,無所謂梁小德怎麼想自己,反正,無論她怎麼說,在他的心裡,她都不是個好人就對了。
昨晚上母親還在說,人活在世上,不可能討得所有人的好,對人對事,隻要問心無愧就可。
“我們不合適,我已經決定要嫁給他,過兩天就定親了。”
梁小德沒想到這麼快,臉色都變了:“這個世上,沒有人會為我對你還好。我有一顆真心,他有什麼?小恩小惠,一點豆漿包子?”
廖招兒嗬嗬:“他有多好,我沒必要告訴你。你要是再磨蹭,可就要遲了。”
梁小德:“……”
他滿臉失魂落魄,沒走多久就與人撞上,人家籃子裡的魚從他身上一路滾下,把他的衣裳弄濕了,還帶著一股血腥味。
太倒黴了!
這個樣子,肯定不能去上工,梁小德急匆匆掉頭回家換衣裳。
梁母還在院子裡喝粥,看到兒子去而複返,皺眉道:“怎麼這樣不小心?脫下來晾在那裡,明天再穿吧。”
梁小德提醒:“衣裳臭了,要洗。”
“一點點味道怕什麼?”梁母不高興,“衣衫洗多了就壞了,這是你今年剛做的……還有,最近幾天你都在外頭買了吃,純粹浪費銀子,你還要娶媳婦呢,能省就省一點……”
聽她嘮叨個沒完,換衣裳的梁小德終於崩潰,大吼道:“招兒已經要嫁給彆人了,還娶什麼?”
梁母愣住。
“嫁給誰?那個小廝嗎?他一個伺候老頭子的下人,怎麼比得過你?你可是賬房,走出去有頭有臉的,她們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