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怒火衝天,林濟陽覺得她太暴躁了:“聽我說嘛。”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抓人。
林梅雨不想理他,把受傷的孩子往街上丟,即便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這麼做:“我不許!這裡是趙府,我是孩子親姑姑,你這個當爹的不管孩子,我得管!”
確實,如果林梅雨不允許把家裡的客人丟出去,除非林濟陽自己的人去搬走林牧嶼,不然,林牧嶼就能一直住在這裡。
“二妹,我們談談。”
林濟陽率先往外走。
林梅雨氣得雙眼通紅,回頭瞪向床上的林牧嶼:“傻孩子,你就趕緊從了你爹吧。江家的姑娘挺不錯,娶了她,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你怎麼就這麼倔呢,乾脆氣死我算了。”
她看床上的人沒什麼反應,跺了跺腳出門。
林濟陽站在空曠處,將伺候的下人都打發了:“牧嶼從小到大要什麼有什麼,即便是暫時沒有的,隻要他一耍性子,我們就會依從他。久而久之,才養成了他如今這狗脾氣。”
“你想說什麼?”林梅雨一臉嚴肅,“孩子躺在那兒,動都動不了,你還想把人往外扔。你是不是想害死他?”
“不是,夫人說了,牧嶼吃點苦頭,就知道好歹了。”林濟陽壓低聲音,“如果他渾身是傷的時候你沒收留,他不想死,自然就會回家認錯。”
林梅雨咬牙:“牧嶼跟我說,他根本就回不去,拉他的馬車還在你們府門外幾十丈就被人攔住。”
林濟陽皺了皺眉:“夫人是想給他一個教訓。”
“教訓?”林梅雨冷哼,“她根本就不疼孩子,想把孩子玩兒死。”
“胡說!”林濟陽從來沒有懷疑過妻子對孩子的用心,“夫人在他身上花費了那麼多心血……”
林梅雨不想從他口中聽到錢芳華對孩子有多好,粗暴地打斷他:“你自己看看床上躺著的牧嶼,就得隻剩下一把骨頭了,這是你的兒子,不是狗啊。你們怎麼能跟訓畜生一樣?錢芳華那個女人就沒安好心,你要是信她就會害了孩子!”
林濟陽皺了皺眉:“夫人對孩子沒有壞心。”
“你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林梅雨有些急,“她肯定是有私心了。”
林濟陽不高興:“夫人能有什麼私心?在她眼裡,這是她唯一的兒子!”
林梅雨著急之下,脫口道:“萬一她知道當年的事了呢?”
聞言,林濟陽一呆,反應過來後篤定道:“不可能!當年參與此事的人全部都已經不在世上,那個孩子也已經被你……她從哪兒知道去?”
林梅雨張了張口:“反正她沒安好心,如果是我的孩子,我是舍不得把他趕出門的。”
“慈母多敗兒。”林濟陽恨鐵不成鋼,“瞧瞧你養的孩子,哪個養好了?”
這話算是戳著了林梅雨的肺管子。
“你什麼意思?”她滿臉憤怒,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尖,“我不會養孩子?那你說說誰會養,你嗎?”
她情緒激動,話跟吵架似的。林濟陽揉了揉眉心:“這事兒聽我的,把他丟出去。”
“不丟!”林梅雨篤定了錢芳華沒安好心。
林濟陽皺眉,他扭頭就走,出了趙府的門後,讓身邊的隨從去找趙大人。
趙大人很快就得知了林府嫌棄自家多管閒事,幫人管教孩子本來就是吃力不討好,他雖然從林府拿了不少銀子,但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白拿,如今被大舅子訓斥,他很不高興,找來了身邊的隨從:“去告訴夫人,讓她把林家的公子送出門!”
隨從有些為難。
誰都知道家裡的夫人很疼林家公子,跑去說這種話,夫人一定會生氣。
剛好趙大人吩咐完還覺得怒火攻心,起身道:“我自己跑一趟。”
*
林梅雨一個人坐在主院中,氣得喝了好幾口茶都降不下心頭的火氣,她開始從頭回想,真心覺得錢芳華很可能已經知道了真相,所以才會收了馬夫做養子,才會折騰牧嶼。
短短不到一個月,牧嶼被她折騰去了大半條命,連林府公子的身份都沒了。偏偏林濟陽還信她!
林梅雨心頭像是揣了一萬隻兔子,很是不安。她懷疑可能是自己當年沒有掃乾淨尾巴,讓知道內情的人逃出生天……可她仔細回想,真不覺得自己有疏忽。
心裡正煩躁,聽到了請安的動靜,她抬頭就看見趙大人回來,立刻整理好了心情,做出一副溫柔模樣到門口迎接:“大人,今兒怎麼回來得這麼早?用過飯了嗎?”
趙大人臉上陰雲密布:“剛剛你大哥派人來說,讓我們不要幫他管教兒子,我已經讓人將林公子抬走。你要是有時間,好好管教自己的一生兒女,不要插手彆人的家事。玉寶那麼不聽話,你抽空跟他講講道理。”
林梅雨麵色微變:“他們夫妻根本就不疼孩子,我要是不管,牧嶼會被折騰死!”
“就算是被折騰死了,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趙大人一臉不悅,“人家是親爹娘,他們舍得下狠手管教孩子是好事,你要是有他那份兒狠心,玉寶也不會跑到花樓裡闖下這麼大的禍。”
兩人在這兒說話,林牧嶼所在的客房中闖進去一群人,不由分說直接抬了他就往外走。
林牧嶼身上有傷,經不起觸碰,全身的重量都放在雙手雙腳上,被抬著往外走時,他痛得死去活來,連連喊眾人放手,奈何誰也不聽他的話。
好在這些人總算知道分寸,沒有把他丟出去,而是輕柔地放在了門口。
林牧嶼渾身都是傷,又餓了太久,放在門口冷風一吹,直接昏迷了過去。
*
林濟陽收到了京城的回信,在他看來,婚期推遲一個月不過是件小事,本以為江大人會答應,結果,信紙一展開,江大人的怒氣撲麵而來,怒斥林家沒有結親的誠意,並且放下話,如果不能如期成親,那就退親,他好儘快物色女婿。
拿到信紙,林濟陽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結這門親事,是為了和江家交好,可不是為了得罪去的。
他立刻讓人準備筆墨回信,表明會按照先前商量好的日子成親,話語極儘諂媚,滿篇都是討好之意。
這邊正寫著,就聽說了兒子被趙家人抬出門的事。
林濟陽心中著急,按照原先的婚期,再有不到一個月就要成親,接下來還有許多的事情要準備。兒子卻惦記著彆的女人。
他越發覺得妻子的話有道理,頭也不抬地吩咐:“派幾個人去接,將他從趙府的門口抬走……”一咬牙,“直接給我丟到郊外的乞丐堆裡去,什麼時候認錯了,願意成親了,再去接回來!”
等到林牧嶼一覺睡醒,鼻息間滿是臭味,周圍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感覺得到有人在他身上摸索,手淨往他胸口和下三路招呼,他嚇一跳:“誰?滾遠一點!”
月朗星稀,他能聽得到周圍的蟲鳴聲,身下是硬邦邦的地,還沒看清楚周圍,一個人爬了上來。
林牧嶼頭皮一炸,他不去花樓哪些地方消遣,卻不代表他什麼都不懂。這分明就是遇上有斷袖之癖的登徒子了!
他氣得破口大罵:“畜生,放開我!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誰?再不撒手,本公子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