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梨似笑非笑:“我自己的工坊,想用誰就用誰。輪不到旁人指手畫腳。”
喬紅梅強調:“他們都是很勤快的人……”
“這天底下勤快的人很多啊!”楚雲梨麵色淡淡,“凡是進了我工坊的人都很勤快。”
工錢比彆人家高,誰也不想被趕走,乾得都特彆認真。
喬紅梅張了張口,不甘又憤怒,最後咬牙切齒道:“我錯了,我不該破壞您的婚事,在此跟您認錯,您原諒我一次吧。”
楚雲梨揚眉:“你錯?你們有什麼錯?二人從小一起長大,活了多少年就有多少年的感情,合該在一起嘛,任何人摻和在你們中間,那都是不對的。錯的人是我才對。”
喬紅梅知道她說的是反話,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你到底要怎樣才肯繼續用喬家的親戚?”
楚雲梨擺擺手,衝著守在門口的護衛吩咐:“把這個瘋女人拖走。她跑來這裡糾纏,口口聲聲說被我為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放不下李中明呢,這也忒惡心人了。”
她撣了下衣衫,緩步入了工坊。
一開始她每天都要來,還要在這裡待上大半天,如今上了正軌,三天兩頭來一次,來了也不用呆太久。
一個時辰後,她從工坊裡麵出來,喬紅梅還蹲在那裡。看見她就想上來糾纏。
而楚雲梨瞅了她一眼後,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男人身上。
男人站在她的馬車旁邊,身量很高,眉目俊秀,一身帶著補丁的布衣也難掩他氣質高華,看見楚雲梨後,他綻開一抹笑容,而後上前拱手:“白東家。”
喬紅梅側頭看向突然冒出來的男人,皺了皺眉。
楚雲梨上下打量他:“你找我?”
何裕安再次一禮:“小生姓何,聽聞姑娘美名,特來拜會,若能和姑娘結識,小生三生有幸。”
這話……分明就是湊上來做麵首的啊!
一時間,門口不多的幾個人都望了過來。
何裕安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白東家?”
楚雲梨一笑:“那上來吧。”
眾人:“……”這麼容易?
他們眼睜睜看著那姓何的小白臉上了馬車,直到馬車離開,眾人才反應過來。
未婚男女同坐一個車廂,這也太曖昧了些,難道白東家真的喜歡這種?
霎時,在場自認為長得不錯,或者是家裡有年輕人長得不錯的人都扼腕歎息。
早知道,他們也來自薦枕席啊。
萬一成了呢?
成為了白霜雪的男人,不說本身能吃香喝辣。家裡的親戚友人全部都能來乾活,那可就成了家裡的功臣了。
*
楚雲梨笑看著對麵長相清俊的年輕人:“你這臉皮可真厚。”
何裕安:“我就知道白東家喜歡我這種。 ”
楚雲梨輕哼:“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餓不餓?”
“有點兒餓。”何裕安揉了揉肚子,“家裡窮,天天啃粗糧。我是到城裡來求學的。”
楚雲梨掀簾子看了看外麵:“先吃東西。”
馬車在一間酒樓外停下。
楚雲梨是就近找的,沒在這裡吃過,也不知道味道如何。下了馬車後,二人一起上樓,才走到樓梯中間,上麵一群年輕人結伴下來。
有穿綢緞衣裳的,也有穿細布長衫的,長相各異,氣質也不同。看見何裕安時,都露出了意外之色。
“何裕安,你怎麼在這裡?”
也有人看到了楚雲梨,追問:“跟你在一起的這位姑娘是誰?沒聽說你家在城裡有親戚啊。”
何裕安麵色淡淡:“麻煩幾位讓一讓。”
眾人簇擁在中間的那位身著藍色長衫的年輕人臉色一沉,看向楚雲梨道:“姑娘,你不要被這人騙了,彆看他長得人模狗樣,最是喜歡騙人,明明家裡窮得揭不開鍋,讀書的銀子都是賣了堂姐妹湊的,卻在我們麵前裝清高。甚至還哄騙我妹妹。”
楚雲梨瞅一眼何裕安。
何裕安衝上去,一拳打在男人臉上:“我讓你滿嘴放屁。”
男人被打得身子一歪,咕嚕嚕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一群年輕人頓時就炸了,紛紛出言指責。
“何裕安,你憑什麼打人?”
“這位姑娘,你看他一言不合就動手,根本不是良配……”
滾落到地上的年輕人姓周,名周磊,這一群年輕人都是這附近何夫子的弟子。
何裕安從小地方來,於讀書上有幾分天分,因為他與何夫子同姓,何夫人覺得有緣,平時很照顧這個年輕人,這就惹了學堂中不少弟子的妒忌。且何裕安很窮,平時不願意與這些人出門轉悠,顯得特彆獨。
眾人漸漸開始孤立他。
但是,何裕安長得好啊,男人不喜歡他,卻很得姑娘的喜愛。
何夫子養著身邊的外甥女一直對何裕安不錯,夫子也有意撮合,何裕安也挺心動,一來他讀了書,就不願意娶村裡隻會乾活的姑娘,想要找一個度讀過書的姑娘,二來,娶了何夫子的外甥女,對他求學有幫助。
他正準備答應呢,就被揍了一頓,並且,家裡的大伯也找了來,口口聲聲說他忘恩負義,說家裡幾個女兒都嫁給了瘸子和傻子,目的就是為了換銀子回來給他讀書。還說何裕安閨蜜已經跟他妻子兩腳的姑娘定了親,卻遲遲不肯回去成親。
幾盆臟水一潑,何大伯一副對侄子特彆失望的神情轉身就走,何裕安再想要把人請到城裡來為自己澄清時,人家死活都不肯來。
何裕安名聲儘毀,不能證明自己清白,夫子也對他特彆失望,直接將他攆了出去。
原本的何裕安不想就這麼放棄,還想著重新拜師,順便想法子為自己洗清名聲。事實上,何家大伯很不成氣,何裕安的父親早已經與之分家,因為何大伯好賭,追債的人甚至找到了何父頭上,何父一怒之下,跟這個哥哥斷絕了關係。
他那幾個堂姐妹確實嫁得不好,也確實換了很高的聘禮,但那些銀子並沒有落到何裕安手中,而是拿來給何大伯還債了。
何裕安沒有想尋死,但是他在自己租住的院子裡被人掛上了房梁。
所有人都沒有懷疑過他是被人所害,都認為他無顏見人而自儘。
楚雲梨還不知道真相,但她清楚二人的身份,她每一次都是滿腹冤屈的女子,何裕安也差不多。
既然何裕安是個好的,那麼這些口口聲聲說何裕安不好的人,那絕對不是好東西。
“如果他真的有錯,你們可以去告,如果不敢去告,那就是汙蔑。”楚雲梨麵色淡淡,“能讓開了嗎?”
眾人:“……”
周磊躺在地上扶著腰:“何裕安,你欺辱了我妹妹,若你不準備好聘禮上門提親,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何裕安已經來了兩天,可不是什麼都沒乾,他似笑非笑:“我這個人向來不愛管人閒事,但你非要把你妹妹賴給我……這怎麼行呢?我可聽說,周姑娘已經收拾好行李,準備和她的丫鬟私奔了。”
他看向其他有些呆愣的年輕人:“這世上真有那種麵若好女的男人。裝成丫鬟,在姑娘身邊一呆兩年,愣是沒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