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咣”一聲,綠鶯仿佛能聽見自個兒的心,從萬丈高的山峰瞬間摔進江河,如秤砣一般,轉眼沒了影兒。她果然猜得不錯,畫是真品,那人眼中藏光,對那畫的喜愛必得之意赫然乍現,欣喜、鐘愛、狂嗜,這哪裡是看畫,分明是瞧著前世的愛侶,她如何能比?
心中又嫉又憤,仿佛一架天平,一邊是愛是嫉,一邊是憤是恨,忐忑輾轉,不知如何是好。
張軻斜眼瞟了眼馮元,心內冒著酸氣,想當初這畫還是他多方找人鑒彆後才知真偽,這人幾口茶的功夫便瞧出了底細,端的是讓人嫉妒地牙癢。這般想著,嘴上卻不表:“馮大人果然有才,哈哈,讓本官佩服啊。”
掃了眼煞白著臉的肥兔子,他命隨從將畫收入錦盒中,親自托著那盒子朝馮元哈哈一笑:“本官不懂畫,留著這畫實屬對牛彈琴,寶劍贈英雄,名畫贈才子,馮大人且收下罷。”
馮元眼含笑意,點點頭,將畫盒接過,鄭重地捧在懷裡。眾人齊齊望向綠鶯,美人換名畫,這在眾人間已是心照不宣了。她們此時好奇,這小丫鬟是哭還是笑,是掙紮還是逢迎呢?
出乎眾人所料,綠鶯一臉木然,仿似局外人一般,隻定定望著馮元。
眾人正奇時,忽地傳來一聲張軻的驚疑:“馮大人?”眾人又連忙一同扭頭,望向馮元。
馮元愛不釋手的觸了觸楠木畫盒上雕刻的青鬆紋理,感受著掌下的堅硬鏗鏘,心卻驀地一軟,轉眼瞧向綠鶯。
一身淡紫粗布,肥肥大大似老嫗的衣裳,可被她穿來,卻仍是如樹梢上的嫩芽一般鮮俏。鴉青頭上珠花樸質,臉兒白得如藕荷一般,眼珠子大如葡萄粒,脈脈流轉間隱含情意。馮元憶起近日來的耳鬢廝磨,忽地生出了些恍惚與不舍。
他眼一定,與綠鶯四目相對,如石子投水,心內瞬時起了層漣漪。他搖搖頭,放下畫盒,朝張軻拱了拱手,笑說道:“無功不受祿,本官願出紋銀五千兩買這畫,不知張大人覺得可行?”
這話一落,眾人頓時驚掉了下巴,姑娘們麵麵相覷、嘀嘀咕咕後一致瞧向綠鶯,心內皆是喟歎一聲:果然美色惑人,對那小丫鬟是又嫉又酸。連劉太太也覺綠鶯的身形忽然間魁梧高大貴重了許多,恍然一棵金燦燦的搖錢樹在朝她招手。
綠鶯煞白的臉兒回轉成粉潤顏色,跳到嗓子眼的心又撲通一聲落了回去,渾身冷汗瞬時乾涸,直如死過又重生般,端的是虛驚一場。乍驚還喜後便是喜極而泣,淚珠子撲簌簌便落了滿腮,眼兒朦朧地楚楚望著馮元,直想撲在他懷裡大哭一場。
張軻抽抽嘴角,眼巴巴等了他半晌,卻是這麼個掃興的答複,心內暗罵這馮元難纏,臉色卻堆笑:“誒,馮大人客氣了,提錢豈不是傷了咱們哥倆的情誼?畫乃死物,不值甚麼,不如......”
這未儘之意馮元哪會不懂,他斂眉笑了笑,張口道:“張大人的好意本官心領了,吳公之作雖貴重,紅顏知己卻更難得。”
嘿,有意思!張軻瞧他拿這肥兔子這般寶貝,心更癢癢了。他踱了兩步湊到馮元跟前,擠眉弄眼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馮大人以為如何?”
馮元聽了這話,再瞧他一臉穢笑,心內莫名生了反感厭惡,沉著臉,抿緊唇冷眉不語。
張軻不死心,擰起了粗亂的眉頭。眼珠子咕嚕嚕轉了幾圈,心內掙紮一番,須臾,終一跺腳狠了狠心。他咬牙抽緊麵皮,割肉道:“除卻那《天王送子圖》,本官再送馮,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