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正位之人竟身著官服。此時忽地生了些氣虛膽怯,忙鞠躬哈腰道:“回大人話,小翠正是小人夫妻的閨女。”
馮元疑惑,攢眉問道:“既是知曉馮府乃小翠主家,為何還來鬨事?”
“小人不是來鬨事,而是來討個說法。”那黝黑漢子有些悲憤,“那日貴府小廝將小翠抬回家,一個婆子扔下幾貫錢,說是小翠自個兒貪玩掉池子溺死的。這、這分明是指鹿為馬,小人閨女哪是溺死,是被活活淩虐死的啊!”
“求大人明察。”夫婦倆雙雙跪地,“咚咚咚”磕起頭來。
馮元眉頭一皺,示意丫鬟婆子將二人扶起。他端起茶杯撇了撇茶末,斂眉暗忖起來。
須臾後,他忽地將臉一肅,沉聲開口:“馮府官宦人家,府裡上至各位主子,下至仆婦小廝,可從未磋磨過丫鬟,二老慎言!”說罷將茶盞往八仙桌上重重一擱,“吭”的一聲動靜頗大,廳裡眾人皆是一瑟縮。
為官之人自有一番凜冽氣勢,那夫婦果然嚇得一驚,雙腿打起了擺子。
馮元一瞧這是敲打到了,便將話頭一轉,語氣惋惜,“小翠是個好的,本官知曉二老心內傷痛,可人死不能複生,你二老節哀罷。”
他讓人取了二百兩銀票,夫妻二人這才滿意而歸。
待人遠去,馮元一改方才閒適,再忍不住氣,狠狠一拍桌子,話從牙縫擠出來:“這個孽障!來人!”
第17章 家法
馮佟氏撇撇嘴,方才她就一直不樂意拿忒多銀子打發那貪財夫妻,此時一聽老爺這般罵她的寶貝兒子,忍不住辯駁:“淵兒十四了,曉了人事沾了幾個丫頭罷了,誰知那小翠是個喪氣的,竟然死了。她那老子娘也是無賴,二百兩銀子莫說一個小翠,一百個小翠都買得,真是便宜他倆了。”
“放屁!”馮元不防她竟說出這般不著四六的話,氣得呼哧直喘。
“你!”馮佟氏一滯,一臉不可置信,想她一介大家閨秀,從未被人用這般醃臢的話罵過,更是當著一眾下人麵兒,頓時麵紅羞憤。
馮元冷睨了她一眼,心下暗歎:府裡人隻以為自個兒是因她無貌才不待見,可娶妻娶賢,自個兒何時嫌棄她容貌了?就這行事乖張、無賢無德之人,他怎麼敬重的起來?
“不拿銀子打發了,你想他兩個鬨到全汴京皆知?你想你寶貝兒子一輩子說不上親?”
馮佟氏聽了這話果然一縮脖,馮元端的是恨鐵不成鋼:“慈母多敗兒!馮安自小便被你護在羽翼下,我每每要訓導,你皆又攔又擋,如今長成個貪花好色之徒,院子裡的丫頭被他欺淩個遍不說,竟又鬨出了人命!”
吐出口鬱氣,他有些灰心道:“哎,侯府爵位由長房承,我本想讓他走仕途,奈何他不爭氣,被國子監除了名,練武又嫌苦。文不成武不就的,也隻能承下些我掙下的家業。可你瞧他不思進取的樣子,你我百年後,他坐吃山空,偌大家業也遲早敗光!”
不行,該管教還得管教,哪能放任自流。他打起精神,提聲道:“來人,取家法來,再讓那逆子給爺滾過來。”
“老爺......”馮佟氏一驚,騰地立起身,急地團團轉,還未想到法子替兒子求情,馮安已被小廝帶了過來。
馮府少爺樣貌清秀,一表人才,奈何身子骨似未長開,甚是單薄。
馮元冷眼瞧他衣衫不整,麵白體虛,一副縱欲過度的樣兒,臉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