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精光,可被宋嬤嬤一筷子戳到眼周,本是閉著的豬眼睛頓時大肆豁開,瞧著甚是詭異猙獰。
不!她心裡感覺不祥,連忙死命躲著宋嬤嬤的筷子,須臾那塊肉便掉到了地上。宋嬤嬤再接再厲,又是一筷子戳下去,兩個人你喂我躲,豬腦袋下了半個,肉一絲沒喂到綠鶯嘴裡。
宋嬤嬤忙活地滿頭大汗,終於沉不住氣,朝她誠心勸道:“哎呦,我說小丫頭,這肉真沒毒,不信我吃給你瞧瞧。”說著,便真吃了一口,“隻是絕嗣罷了,要不了你的小命,你聽我的沒錯,你吃了太太便不為難你了,你不吃,就不怕那日太太執拗上來,打殺了你?”
絕嗣?!馮太太想讓她一輩子做不了娘親?為何?你也是有兒女的人啊!為何如此待我?
綠鶯垂眸想了想,片刻後抬起頭來:“奴婢若真吃了這肉,太太便放奴婢一條生路?”
見宋嬤嬤點頭,她認命地閉了閉眼,也未用筷子,伸手摸上豬頭,胡亂抓了把肉塞進嘴裡,囫圇吞下了肚。
宋嬤嬤差事完畢,樂頭樂腦地回去複了命。
聽了奶娘的回稟,馮佟氏心下一寬,最近淨做無用功了,今兒可算乾了見益事。待聽說綠鶯根本不用人抓著逼著,自個兒老老實實吃了那肉後,她咯咯笑著道:“她倒是個聰明的,曉得識時務者為俊傑,早知便不讓你帶那麼多人去了,也能隱秘些。”
“太太放心,外人一概不知,隻那宅子裡的下人曉得這事,諒他們也不敢多舌。”宋嬤嬤擔憂的是另一件事,“可太太就不怕,老爺曉得這事麼?那綠鶯也不可能替咱們瞞著掖著啊......”
馮佟氏自得一笑,老神在在地將頭幾日馮元與她說的話一一學給奶娘聽,末了想到老爺對她如此包容敬重,心裡隱隱泛甜:“咱們過去做的那些,老爺心裡明鏡著,還有王氏生的那賤種,殘了死了,老爺都未怪我,這綠鶯的肚皮還癟著,他還能因個沒影的庶子怨怪我?”
想起那日在南門宅子馮元的所言所行,她欣慰道:“他雖與我離心,如今又因著美色成了散財童子,可終究沒令我失望,他還是從前那個重規矩重尊卑的馮元,未貴賤不分,未色令智昏。也因此,我才敢這般做,便是他知曉了,也不可能為了個已然廢了身子的外室休我這正房太太!故而,那綠鶯要怪,也隻能怪她遇到的是咱家老爺,她這輩子注定要成為個沒籽兒的空心葫蘆!”
綠鶯不知自個兒會不會真成個沒籽兒的葫蘆,不過此時她的心真的好疼,不僅心突突地疼,小腹也墜著疼,眼前一片模糊。
春巧扶著她歪在床頭,幾人急地直轉圈:“姑娘你再忍忍,已讓人去請玄妙小師傅了。”
綠鶯使勁兒掐了自個兒一把,睜大眼,可算瞅清了麵前之人:“春巧啊,你帶人去後院小池塘裡摘幾枝蓮花,取了荷蒂煮水,快!”
春巧一頭霧水地直點頭,轉身奔出了房。
秋雲氣得直哭,埋怨她道:“姑娘為何要吃那肉,那壞嬤嬤都說了那是絕嗣的,咱們幾個拖延一番,讓人去尋老爺多好?”
綠鶯無力搖頭:“來不及了,你們瞧那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我若不乖乖吃,她們便會強喂,到時進了嘴的毒肉隻會更多。再說那馮太太這般做,誰知是不是老爺的默許?何必去自取其辱呢?”
她話聲鏗鏘,郎心似鐵,她便也學著硬了心腸,既無望,又何必存著期許。
“你們放心,我心內有數,做那無兒無女的絕戶,活著還有甚麼趣兒?我自是不樂意。我與他不是一路人,終歸走不到最後,將來分道揚鑣,我自有我的日子要過,哪會為了他毀了我自個兒的一輩子?當時我故意未拿筷子,直接上手,便是用手掩著,看似抓了一大把,其實扯的不過是一小塊不帶皮的肉,毒性想必不大。這肉澆的應是紅花汁,紅花與荷蒂相克,喝下可解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