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不是的話就更好了,且看她將這繡花枕頭拍扁。
“不如定幾個彩頭,要不總覺比得無趣。若我贏了,便在那架子上挑個物件,若你贏了呢,便任意在我身上取一物,不拘頭上插的還是身上戴的,如何?”
春巧氣得想撓她,這人臉皮簡直趕上皇上她娘了——太後。瞧瞧,腕子上戴的那是甚麼呀,木鐲!打魚的估麼都戴不出來這麼寒酸的,還有腦袋上,插著扁扁幾根棍兒,那是扇骨還是包餃子舀餡用的餃池子啊?方才見她一身華服,倒沒讓人主意那些。嗬嗬,衣裳倒是沒撿寒酸的穿,可不,就算穿的是金縷玉衣,她們還能扒她衣裳充當彩頭?
這時,隻見馮嫻麵上不以為意,卻大剌剌遙手一指博古架:“我看那架子上倒是有幾樣小孩子玩的。”
到底是心裡發虛,深怕綠鶯拒絕,她未停頓,連忙朝女兒問道:“純兒,你想要哪個?”
這樣那李氏不能說甚麼了罷,連孩子都拒絕,那她心得多硬啊!
純兒眼睛亮晶晶,指了指一匹金燦燦的鎏金駿馬。
馮佟氏暗咬牙,這傻孩子,那玉白菜和景德鎮的蘇麻離青瓶才值錢,金的本來就屬下乘,你還選了個鍍金的!
搖搖頭,她朝綠鶯笑道:“我們純兒屬兔,就那顆大白菜罷。”
見她方才便不時盯著那博古架,綠鶯心內了然。若這架子上的東西都是自個兒的,她倒是不介意送馮嫻幾樣。可她住進來時,這些便擺在那裡了,又不是馮元當麵賞賜給她的,她如何好意思據為己有後再大肆賣人情?再說,這玲瓏院上至一隻鸚鵡,下至一條鯉魚,全都紀錄在冊,說白了,這個院子以及院子裡的所有東西,都是馮元的,未經他允許,她能動?主人未允,拿即為偷!
朝馮嫻抱歉笑笑:“請大姑奶奶恕罪,那些老爺囑咐過,都是他的愛物,妾身不敢做主,不如拿些旁的當彩頭罷。”
讓春巧取出來一首飾匣子,馮嫻本來覺得她有意推脫,還有些不高興,待見了一堆珍奇玩意後,眼睛都直了。首飾珠子把件鈕扣,古樸的又添彆致,光亮的一股異域風格,心裡一喜,她不好意思自個兒伸手,又將女兒推送出去。
不知為何,純兒對五光十色的東西情有獨鐘,將一對琉璃耳墜和藍寶石抹額緊緊攥在手裡不撒開。
馮嫻這回對她挑的倒是滿意,心中寬慰,女兒這回眼色倒是沒跑偏。她哄了半晌,純兒才鬆開手,讓丫鬟將那兩樣首飾放到托盤中。
綠鶯見狀笑笑,開口道:“不知如何比法,大姑奶奶請言,妾身洗耳恭聽。”
馮嫻剛要說話,便被一道低沉男聲打斷:“比甚麼呀?”
眾人一驚,綠鶯看了眼更漏,才晌午,怎麼就回來了?
隻聞其聲,根本不用見人,馮嫻就知道這是誰。她有些心虛氣短,並沒立馬起身,反而有些滯澀地繼續呆呆坐著。身子穩如泰山,心裡卻仿佛有十隻老鼠在上躥下跳。怎麼辦,怎麼辦啊怎麼辦,該怎麼辦?爹爹回來了,這可如何是好?會挨罵罷?會不會一刻不停,立馬將她當包袱卷似的扔回婆家?
綠鶯見馮嫻沉默,隻能她開口道:“回老爺,這不,大姑奶奶瞧屋外景致甚好,便邀妾身湊湊趣兒,對上幾個對子應應景,也不負如此好的風光。咱們正琢磨著添幾個彩頭,想著有引子在前頭,也有力氣搜腸刮肚啊。”
聞言,馮嫻恍然大悟,對呀,她們是要光明正大比試,頓時將腰板挺得直直。怕爹做甚麼呢,她是來尋李氏說話消遣的呀,有甚麼好虛的呀。不過,彩頭?掩了掩袖口,將那木鐲遮住,略偏了偏頭,不想讓爹爹瞧見髻上頭飾。
咬咬牙,她將手探進前襟,把那張從娘那裡要來的五十兩銀票狠狠掏出來,啪地一聲拍在了托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