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上去掐死這個不著調的貨。心內沒好氣,麵上忍著,她斂下眸子,恭敬福身:“妾身李氏見過大少爺。”
馮安早怔住了,瞠目結舌地望著映入眼簾的大肚皮,本以為是個豆蔻年華的花骨朵,怎麼是個要開瓢的大西瓜?這都快生產了罷,還來他家閒溜達啥啊!豔遇成了魘遇,綺夢破碎,他沒好氣道:“李氏?誰家的?來我家拜訪我娘還是我爹啊?”
離近了一打量,他倒覺得這小婦人有些眼熟,貌似哪裡見過,攢著眉頭回想道:“你是馮管家的兒媳婦?不對,你是宋嬤嬤的孫女罷?”
綠鶯嘴角抽了又抽,沒想到這大少爺記性這麼差,她進府第二日還給他敬茶了啊。
還有,她該如何解釋自個兒的身份呢,難道跟他說:我是你爹的妾室?還是說:我是老爺的妾室?似乎怎麼說都不對,端的是彆扭還難堪。
春巧見狀,連忙回道:“奴婢春巧見過大少爺,回少爺話,我們是玲瓏院的,這是我家李姨娘,五月初才進的府。這就要去正廳,跟隨老爺一塊去侯府祝壽,敢問大少爺,可否能允我們主仆二人先行一步?”
馮安這才恍然大悟,那日確實是見過爹這個新納的妾室,可這是爹的新寵,又是個肚子鼓溜的,他既然不能窺伺,哪還有心思細瞧,隻模模糊糊記得是個豐滿的主兒。
挺挺腰板,他負手頂了頂扁平的肚腹,驕聲道:“巧了,小爺我也是去正廳,祖父過壽,我哪能不去?走罷,一道。”
綠鶯無法,隻能錯開半步跟在他後頭往正廳行去,心內頗有些彆扭,大戶人家的規矩她不是全懂,似這種,父輩屋裡的妾室,跟兒孫輩單獨待在一處,於理上,合麼?
抿抿唇,她垂下頭,側過去輕聲問春巧:“我是老爺的人,與少爺走在一處,是不是不合規矩呀?會不會遭人話柄,牽出麻煩?”
春巧是學過宅門教條的,聞言,一陣好笑,朝她無奈道:“奴婢的好姨娘啊,你與大少爺又沒待在一間屋子,又沒大門緊閉,隻是一同前往正廳,難道還要做作地分兩條路分頭走?還是說,讓大少爺先走,咱們掐算上時辰,估麼他到了,咱們再邁腿?再說了,大少爺發話,咱們還能拒絕?”
說得也是,綠鶯放了心,便不再糾結。
已入秋,梧桐落葉,風忽南忽北地吹,一陣香氣從身後飄來。馮安深深一嗅,啊,這是體香還是熏香還是脂粉香,又甜又嬌,直往骨頭縫裡鑽,讓他渾身酸麻,爽,蘇爽!倍兒蘇爽!
回過半個腦袋,他肆無忌憚打量起後側方的美人兒來。個頭兒嬌小玲瓏,身形圓潤,頗有些肥姿,可又不肥得膈應人,便如前陣子吃的那肉粽,軟軟糯糯,引人垂涎。舉止適宜,可跟他以往的那些庸脂俗粉大不同,那些簡直是俗不可耐!
見了一兩銀子眼睛瞪成雞蛋,攢了二十根簪子恨不得插十九根,手腳不老實的偷完銀票往□□裡掖,大解後,一介奴婢不更衣也就算了,還不洗屁股,行事時小褲上還能看見屎。一個個都不認識字,那回他心血來潮做起先生,教了幾日,那丫鬟也有些靈氣,他一喜,將來他也能紅袖添香了罷,直到她將“歎”讀成“吠”,他咬牙忍了,直到再後來,將“一路順風”生生讀成“一路歸西”,他就再也忍不了了,這得有多瞎!從此,徹底打消了自個兒培養紅袖的念頭,還是將來買個會識文斷字的紅袖罷。
這小姨娘,走路溫溫吞吞,回話時低眉順眼目不斜視,一看便是優雅有度、知書達理的內秀女子。
綠鶯不知自個兒肚子裡裝沒裝內秀這東西,可腹裡卻有團火,要炸了。這大少爺還要不要臉麵了,丫鬟穿梭間,他就這麼直勾勾盯著她,登徒子病犯了?
“大少爺且看路。”隱晦地提了提,他明白罷?
馮安不明白,將阿齙一腳踹到自個兒身前,手搭在他肩膀上,不用眼睛也能走路。
綠鶯暗地撇撇嘴,用不用給你找根棍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