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此時正泛著鼓勵的光。
她局促地抓了抓手中簪子,也緊緊怔了一瞬,便揚高脖頸,她馮嫻不須要人同情!
挺直肩膀,她高聲道:“那是當然,我馮嫻,過得日子可是裹著金邊兒的。”
將綠鶯送出月亮門,馮嫻憋了半晌,終於在綠鶯要轉身之際,吭哧出一句:“你要多保重啊。”
努了努嘴,又朝她揮了揮那兩根簪子,彆彆扭扭說道:“多、多謝你啊。”
怔怔望著那遠去扶肚的身影,馮嫻想著,這是她頭一回對這個小姨娘起身相送,也是最後一回了罷。
“二姐姐。”
正呆立著,身後傳來聲響。馮璿從樹叢後走出,輕輕將她一喚。
馮嫻一愣,瞅了瞅她,有瞅了瞅樹後,見隻她一人,滯留在此,便奇問:“妹妹怎麼還沒走?”
從頭上撤下來一支步搖,馮璿往她手裡塞:“姐姐快收著,妹妹知道你定是有了難處,改明兒將那簪子還了李姨娘罷,傳出去對你名聲有損。”
方才便想給她送簪子,好不容易將兩個妹妹哄走,孰料李姨娘卻留在了最後,她隻能送回妹妹後折返,又陰差陽錯下在屋外聽了回壁角。
馮嫻正愣了須臾,便猛地一搖頭:“妹妹快收回去,我不要你的,大房二房早已分家,無功不受祿。”
見她推辭不受,馮璿急得恨不得抓耳撓腮,勸道:“你跟我見外乾甚麼,你能收李姨娘的,為何不收我的呢,難道我比李姨娘跟你還遠?”
這激將法不管用,馮嫻點頭:“沒錯,我跟她是一家人,我能收這府裡任何一人的,便是個門房都好,卻不能收旁人家的東西。我是驕橫跋扈,但卻不是要飯的。”
替馮璿掖了掖頸下毛領,馮嫻溫聲哄她道:“妹妹快家去罷,莫要在這吃風了,回頭得了風寒可是遭罪。”
往屋門走去,雪芳替她打著簾子,馮璿望著那蕭索的背影,一跺腳,癟癟嘴朝她哭喊道:“二姐姐,你這又是何苦,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心裡真的快活麼,你為何會變成這樣,那個從前的你呢?從前那個機智、活潑的你呢,你告訴我,她去哪裡了?我的二姐姐去哪裡了?”
馮嫻未回頭,滯澀著聲回道:“我知道,你們都在背後笑我醜人多作怪,可我一輩子也就這樣了,你問我為何會變成這樣,我又該去問誰,隻願來世莫要再生做女子,否則隻能萬事哀。”
事已至此,馮璿無奈返家。
而綠鶯正被秋雲攙扶,一步一步往玲瓏院走著,心內反複波折,與大姑奶奶馮嫻,經了這幾月的相處,她忽地對自個兒前半生的想法生出了些許質疑。
從前她總在自怨自艾自個兒出身貧苦,見到那些大家閨秀,便忍不住豔羨起來。若是她也出生在那樣的人家,便不會流落到劉家,更不會進到馮家,甚至如今還要挺著大肚日夜籌謀。想說的要憋著,想做的不能做,跟個木偶人似的。這一切一切的困苦,全都是因為她沒有一個好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