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又許以五十兩紋銀,才雇了兩人,在她南下一事上引個路,幫襯照料。
本以為最大的難題解決了,沒想到如何出府,卻成了此時擋在她身前最大的一座山。她知道,此時她該理智,當做甚麼都沒有發生,溜達回玲瓏院,誰也不會知道。
可她不甘心啊,都走到這一步了,外頭還有兩人在等著她啊。難道就這麼前功儘棄了?
這時,一陣軲轆軲轆的車轅聲在她身後響起。
每日天未亮,馮府便有驢車進來輸送新摘的瓜果蔬菜,往灶房卸完,便走人。今兒卻例外,這都天黑成甚麼樣了,那車還佇立在院子中。灶房值宿的粗仆,邊吃著月餅便竊笑,那趕車的瓜農大過節的瀉了一整日肚子,端的是好笑。抖擻抖擻手上的碎渣,他往院子外瞅了一眼,驢車終於走了。
綠鶯藏匿在一堆大菜筐中間,幸好夜深天黑,誰也沒看到。
坐著這車,她順利走出馮府,來到大街上。
今兒甚是熱鬨,婦女盛妝出遊去走月亮,大人孩子在放天燈,不少人還往東門大街趕去,要去觀看舞火龍。一片繁華中,人群熙攘,驢車走得極慢,趁著這個功夫,綠鶯偷偷下了車。
累得呼哧帶喘,她終於摸索到了一處宅院,與馮府隔著幾條街的深巷,落腳在最裡頭的隱蔽小院。
小院子裡頭正等著一王姓車夫和一楊姓婆子,都是她事先尋覓好的,即是那五十兩銀子雇的。
她的計劃是在這小院子裡歇一晚,明兒一早便坐船離開汴京。其實穩妥起見,應該今晚就走,可一來,今兒這日子,擺渡的船夫難找,二來,她從未坐過船,大夜裡,總覺得不安全。
這便是她出府,來到這裡的始末了。
此時天還沒亮,卻又被噩夢驚醒。在馮府時,日日被夢魘纏繞,以為離了那裡,便會清淨,可為何,還是要不停地重複那噩夢?
閉眼熬了半晌,終於天亮了。綠鶯青著眼眶穿好楊婆婆備好的粗布衣裳,三人駕著牛車往渡口駛去。
這是條名叫永川的內河,不是海路,能直達江南,它隻能通向隔縣,便是與汴京隔著一個川雲縣的孟縣。前一陣子朝廷要修建的東南大運河,便是以此為起點,因著外族小王子弄出的那檔子事,才推遲至今。岸邊已然堆好無數砂、石、糯米,就等著竣工時閉閘截流、澆築河道了。
車夫王伯尋到之前便備好的船,楊婆婆扶著綠鶯登上船板,一圈圈纏繞的纜繩從樁上被收回。
馬上就開船了,綠鶯輕輕扶著船舷,最後望了一眼這汴京城,歎了口氣,終於轉身鑽進了艙門中。
船終於開動了,王伯立在船頭,揮動槳子。水波泛起漣漪,船身輕輕蕩漾著,綠鶯體會了片刻,還好,倒沒有欲嘔的感覺,不知行駛得久了,還會不會這樣淡定了。
“李綠鶯——”
一聲呼喝聲傳進來,綠鶯一怔,怎麼像馮元的聲兒?再細細一聽,又沒了,隻是一聲,是幻覺罷?心中到底是忐忑不安的,駭怕之下幻聽也是有的。
再說,自己膽子小他是知道的,那又怎麼可能知道她會選水路。
她未作理會,這時,艙外楊婆子的聲音響起,頗為疑惑。
“小媳婦,那人怎麼死死盯著咱們船啊,你快來看看。”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