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了一天一夜才生下來。那時候老爺還在打仗,妾身一個人怕得很,夜裡常常哭醒,可為著這個小丫頭,妾身也得挺著,幸虧仗打得不長,老爺平安凱旋,咱們全家團聚。”
“哎,辛苦你了,信芳。”
馮元唏噓了一下,握了下她的手,還沒等她紅著眼眶再說兩句,就聽他道:“那這麼說,果然頭胎比較艱難,李氏得疼到傍晚,隻要彆出意外,母子能平安,不說一天了,就是一天一夜咱們也等得。”
馮佟氏刷地扭過身子,再不看他一眼,兀自生起了悶氣。王姨娘一直垂著頭,此時嘴角微不可查地翹起。
產房內,翟婆子狠狠揉著綠鶯的肚子,將胎兒往下順,爭取生的時候是頭下腳上的正位置。
雖說是早產,但其實也沒提前幾天,可看著今兒這情形,羊水源源不斷往外流,肚子裡不大對勁啊。
“大人,老身來循例問一聲,要是不妥,保大還是保小啊?”
馮元聽了這話,登時就眼睛一瞪:“怎麼回事,你剛才不是說她還好著麼?”
喬婆子苦著臉,矮著姿態:“是是是,但女人生孩子,就跟風雨天兒似的,變幻莫測,上一刻好,下一刻就危及了,也是常有的事兒,咱們這問好了,也不代表就肯定能遇上不好的情況,但事事不都有那麼個萬一麼,到時候再現問,是會耽誤事兒的啊。”
見馮元不說話,馮佟氏搶著上前,邊打量他的臉色邊道:“這還用問嘛,當然是保小的了,我家的子嗣可是頂頂尊貴的。”
喬婆子想了想,沒進屋,又去瞅馮元。這事兒可得問好,要不到時候人家反悔,吃掛落的可是她。
等了半晌,那位大人直挺挺地呆坐著,許久不曾給她句言語。哎,這就是默認了,她也不能掰開人嘴讓他吱聲,再說也理解,畢竟子嗣如此少,估計是身體有甚麼毛病,多年才盼來這麼個金疙瘩肉,雖說那姨娘相貌上有幾分人才,得爺們高眼,可女人跟子嗣比,真不算稀罕。
喬婆子暗自歎息,扭身進了產房。
見她回來了,翟婆子拉她去私下嘀咕;“動靜不大,孩子不往下出,我以為時辰還早呢,可你瞧瞧,這羊水都要流完了。”
喬婆子向產床看過去——綠鶯咬著牙在痛吟,一個碩大的肚皮聳立著,雙腿大開,偶爾一小簇混著血絲的羊水往外淌著,瞬間打濕了半個時辰一換的白布。
“怎麼趕上這事兒了,宮口沒開,這可咋生啊......”
這孩子這麼難生,綠鶯不知道跟中毒有沒有關,但她知道一旦羊水沒了,她跟孩子都得沒命。
雙莢不知道是清高不愛沾血汙還是單純不愛伺候她產子,反正今兒是自己躲在屋裡不出來,產房除了春巧秋雲外,隻有兩個負責不停換熱水的小丫頭。正趕上那兩人端盆出去,綠鶯讓春巧去門口守著,然後使勁兒往上抬腦袋,往穩婆那裡看。
秋雲一直負責把著她的手,見到穩婆臉色有異,知道姨娘生產可能要不順了,早就急得掉了淚,見狀趕緊幫著撫腦袋。綠鶯直勾勾盯著喬翟二人,脖子彎折,上頭冒起駭人的青筋,朝倆穩婆道:“用催產藥。”
喬翟二人一怔,她們確實隨身帶著這藥,可用前得跟人商量啊。“那老身去問問大人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