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寶殊又想起,上一世她懲罰裴濟枯坐在禦花園中後,得知了他的腿是裴雲璋設計弄傷,為此還差點喪命。
於心不忍的她命太醫院送了不少好藥過去,可奉命前去的司棋回來,卻滿臉不高興的說裴濟‘恃寵而驕’,竟然讓她以後不要再去送藥了。
沈寶殊知道裴濟在她這裡從來沒有寵,更不會憑借她給予的恩澤,驕橫不可一世。
裴濟不讓司棋去送藥,是真的不想同她有任何關係。
可裴濟越清正克己,她便越想撕下裴濟那身聖人皮囊,讓他從明鏡高台上墜落下來。
於是她這個東宮太子妃親自帶著太醫院的太醫,浩浩蕩蕩的來到了裴濟任職的官署。
裴濟越不想依附於她和東宮,她便越要張揚聲張,讓滿京城都知道裴濟是她的人。
那時候裴濟已經進入了內閣,本就是老皇帝近侍信任之人,如今更是滿朝文武中唯一能隨時麵見老皇帝的人。
沈寶殊前去的時候,裴濟正在替老皇帝整理刑部那邊呈上來的案件。走到門口的沈寶殊正好聽見了刑部那邊的人,說抓住了罪犯,是裴雲璋手底下的一個護衛。
“事情恐和太子妃有關。”刑部的官員如是稟告。
沈寶殊臉色當時便沉了下來,她氣勢洶洶的衝進去,嚇的那位刑部官員腿軟跪在地上。
屋子裡的其他官員也恭謹起身,神色驚懼的向她行禮跪拜,生怕沈寶殊這個太子妃,當場發作,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偏偏裴濟神色平靜的坐在素輿上,翻看折子的手又穩又沉。一身象征著權勢分緋紅官袍,被他穿出了高礦豁達的氣質來。
“裴濟,你以為拿住了裴家的錯處,就能在本宮麵前囂張了?”沈寶殊氣急敗壞的盯著他。
裴濟這才將看完的奏折放下,目光清正的頷首看她。
屋中所有官員連著太醫院的人,都被轟了出去。
隻留下了沈寶殊和裴濟兩人,沈寶殊當著裴濟的麵撕毀了奏折。
裴濟背脊像勁鬆翠竹一般挺立,全然是有理有節的冷硬淡漠。那日裴濟同她說了幾句話,但讓沈寶殊記憶深刻的隻有一句。
“太子妃,今日因你的權勢而來的人,他日也會因權勢累你、棄你。”
那是沈寶殊第一次在裴濟身上見識到他的淩厲與殺伐……裴濟是全京城中唯一一個肯同她說真話的人。
如今那個記憶中的清冷首輔,還隻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郎。
他自重病昏迷中醒來,原本就寬大的皓白僧袍如今更顯空蕩。少年身形挺直而消瘦,那雙前世暗藏凜冽的眉眼此時也透出幾分青澀。
“三叔。”
沈寶殊又輕輕喚了句,聲音比剛才高一點,卻是同樣的清脆悅耳。
直到窗外的少女靠近了,專心看書的裴濟這才反應過來,這聲‘三叔’喚的是自己。
裴濟將經書放下,淺紅如琉璃的雙眸落在她身上,清遠而疏離。
額間貼了漂亮花鈿的小女娘眉眼彎彎的看著他笑:“我帶了霜糖回來。”
沈寶殊解下掛在腰間的香囊,白玉般的手指將香囊打開,遞到他麵前:“醉仙居的霜糖,是各種水果的味道,可好吃了。”
五顏六色的霜糖上裹著一層薄薄的糖粉,瞧著便能讓人從顏色上分辨出它是什麼味道的。
沈寶殊遞了一顆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