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沈父也常用這樣的眼神看她,當時沈寶殊還未遭受任何痛苦和折磨,被嬌生慣養的天真爛漫。
時常認為沈父是在痛心她選了李縉這麼個冷宮皇子,還撒嬌的拽著沈父的衣袖,哄著他說:“爹爹,李縉很好。他沒有母族,若是我同她成婚後,他能依靠的隻有我們沈家。”
當時沈寶殊一心為了李縉謀劃,也曾以為沈父是被她這些話打動了。
後來她才知道,與其說是她選中了李縉,不如說她和李縉的相識相知和相愛,背後都是沈父在推波助瀾。
否則她入宮那日,又怎麼會恰好遇見了李縉?
如今大夢醒來,沈寶殊才發現所謂的父愛親情、所謂的夫妻情愛,隻不過是男人在選擇權利的情況下,負責錦上添花的玩意兒罷了。
春分過後,天氣越來越晴朗。
客棧後院栽種的一叢迎春花,開的燦爛。明日的黃色花朵在枝頭迎風招展,瞬間便讓人感覺到了春光四來的舒爽。
沈寶殊心情極好的靠在窗台上曬太陽,一眼便瞧見了獨自坐在後院看書的裴濟。
“三叔。”沈寶殊眉眼彎彎的喚裴濟。
在裴府所中的毒,如今全好了。
裴濟身體也比往日爽利了些,由於人人都害怕他白發赤瞳的模樣。所以裴濟平日裡都愛把自己關在房中安靜看書。
如今暖日晴雲,花開正好。
裴濟見後院無人,這才下樓,挑了個安靜偏僻的地方看書。
聽到這聲呼喚,裴濟抬頭。
迎春花纏繞的窗台前,一個穿鵝黃嫩綠衣裙的小女娘,手裡拿著一顆蘋果,笑眼彎彎的衝他打招呼。
小臉白皙,烏黑的發上簪的著也是應景的淺綠色的珍珠發簪。綁在發髻上的鵝黃粉白兩種顏色的絲絛隨風輕盈飄動,襯的她靈動又明媚。
是他上一世不曾見過的天真爛漫。
裴濟感覺心口被狠狠燙了下,記憶裡那位高傲嫵媚的太子妃,似乎總是刁蠻任性又偏執的站在他麵前,看著他的漂亮雙眸裡總是帶著盛氣臨人的捉弄。
如今光陰重回,這般明媚天真的少女,站在熱烈盛開的花叢中。用那雙深刻在記憶中的漂亮雙眸笑盈盈的望著她,乾淨美好的讓人向往。
裴濟心口泛起一陣酸酸麻麻的刺痛,握著經卷的手用力攥緊。
沉默半晌,裴濟收回目光,起身回屋。
身後傳來輕盈的腳步聲,嬌俏明媚的小女娘拎著裙擺追上來:“三叔,你琵琶骨的傷口還疼嗎?”
沈寶殊笑眯眯的擋在他麵前,揚起粉白的小臉看他。
裴濟側過身子,為她讓開一條道。
沈寶殊卻上前一步:“大夫說了,你的病要多曬太陽才成。”
上一世,因為人人都害怕白發赤瞳的裴濟,所以裴濟從不主動出現在有人的地方。
“三叔,我給你的霜糖吃了嗎?甜不甜?”沈寶殊靠近裴濟的時候,司棋忍不住絞緊了手中的帕子。
前兩日才聽到客棧有人偷偷議論她家女娘腦子有病,帶了個怪物回客棧。如今雖然知道裴濟白發赤瞳是中毒,可到底是和尋常人差距太大,司棋看著總擔心她家女娘被裴濟傷害。
裴濟在司棋防備害怕的目光中,往離沈寶殊更遠的地方後退一步。
上一世,沈寶殊得知李朝最年輕的狀元郎乃裴濟。在宮中夜宴時,沈寶殊也曾召見了裴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