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小徑走到藕池邊,明月皎皎,照映著池內荷花和她孤零一人的影子,莫名的寂寥湧上心頭。
聽見有匆匆腳步聲,轉頭便看到陸吾一身青袍肅肅,披星戴月迎麵而來。
“神君來啦?”口吻聽起來像是在同老友打招呼。
男人擰著眉毛,銀發被鍍了層月輝,身影在無憂雪亮的瞳眸中愈加擴大,而且完全沒有駐足的意思。她隻覺心跳漏了半刻,腦中白茫茫,這是要乾啥?
經過方才的挫敗,陸吾下定決心要給無憂的一張白紙上潑點墨。
越走越近,近到可以聽到彼此緊張又沉沉的呼吸。他挨到了無憂身側,兩人肩膀廝磨,吱唔著問道:“那什麼,你怎麼沒戴長命鎖?”
無憂怔了下,“我帶了呀!”
邊說邊伸手往衣襟裡掏,掏挖半天,從最裡麵拎出了長命鎖。金燦燦的小鎖頭垂吊在她胸前,靈動輕俏正如她這個人一樣。
陸吾眼眸一亮,抑製住內心的竊喜,強裝鎮定,夷然問道:“你怎麼戴在裡麵了?”
做人切不可露富,這個道理還是她陪著窮書生鑿壁偷光時學到的。之前在中土,就曾聽聞地主家的闊太被人斷腕取金鐲。如此金貴的寶貝,若是遇上窮凶極惡的土匪,把她脖子割下來取金怎麼辦,咦,想想就滲人……雖然他說這鎖可以保護她,但小心為上總不會錯的。
不過直白講出實情,恐怕有不信任陸吾神君之嫌,無憂稍加潤色,挺起胸脯拍了拍,呲牙笑道:“因為我把神君送我的東西當貼身寶貝呐。”
視線粘在了那震顫的波濤上,陸吾偏過頭去偷偷臉紅。無憂是撩人而不自知,他可以向一池的荷花發誓不是故意去看的,可偏偏又擺在眼前,叫他不得不去欣賞她的美好。
誤會解除,無憂瞧著陸吾的臉色也緩和不少,甚至俊臉上還浮著一小團紅暈。
佳人在側,怎能不想入非非。陸吾羞澀地問:“要不要一起賞月?”
吃飽了容易犯困,無憂打了個哈欠,不帶猶豫地回絕他說不了。道了聲晚安,“下次吧,我今晚和蓑衣公子有約啦。”
說罷轉身走了,陸吾立在荷花池邊,心情從多雲轉晴再轉大霧。
頭頂的愁雲一直跟著他回到寢殿,遠遠就看見了巴巴守候在門口等著打探戰況的智囊團。
“無憂姑娘有沒有感動到抱著神君不撒手?”
“沒有。”
“那......有沒有喜極而泣?”
答案是搖頭。
智囊團大失所望,擺手說不乾啦。他們對陸吾投去憐憫的眼神,篤定地說:“神君您應該是要孤獨終老了,無憂姑娘就是塊冥頑不靈的石頭。”
陸吾負手踱到床邊,月色如練,襯得人也落寞幾分。這段日子的朝夕相處,一同經曆的事,又是挖湯泉又是送金鎖,他連初吻都給了她!自嘲地一哂,感動自己罷了,人家心裡沒你,甚至還惦記隻存在夢裡的蓑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