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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的烏雲散去,靈力被禁錮的魔兵魔將很快被擒住。

千刃峰上的長老和弟子, 將抓到的人將送去刑堂, 又合力重新布下結界,時間也過去了半個時辰。

擎蒼地界外的密林深處, 沈蒼澤吐出大口的鮮血,被仆從扶起, 虛弱靠著樹乾調息。

將將入定, 林外有人闖入。來人一襲擎蒼內峰道袍, 麵容清雋,看著也不過是十五六歲的模樣。

“你是何人!”沈蒼澤的仆從心慌拔劍, 一張臉嚇得煞白。

“救他之人。”林一鶴上前一劍殺了仆從,居高臨下地看著沈蒼澤。

沈蒼澤想動,卻發現自己的靈力被壓製, 看他的眼神驟然迸出強烈的殺意, “你殺不了我!”

“如此自負,難怪重來也一事無成。”林一鶴搖搖頭,調動靈力將他擊昏過去,隱蔽身形將他挪到一旁, 從他的芥子裡拿出幾張蓬萊玄天閣的符籙。

將其中一張符籙貼到已死的仆從身上,轉眼仆從的屍體便開始產生變化,不多時便如沈蒼澤一模一樣, 身上修為散儘。

他調動靈力鞏固仆從的樣貌,又拿出木頭人偶貼上符籙,丟到一旁。

木頭人偶緩緩變大, 不過一炷香的工夫,就變得如仆從一般,就連身上的衣袍都無二致。

做完這一切,林一鶴背起沈蒼澤,禦劍離開密林飛往太極宗。

半個時辰後,太極宗靈藥峰。

林一鶴背著沈蒼澤進入無極真人的洞府,放下他,從容踏入結界之內。

昨日午時,淩雲霄將君若白帶回擎蒼,無極真人恰好也從其他大陸歸來。他找到自己,讓自己在今日的大戰後去擎蒼地界外的密林救沈蒼澤。

他則先回太極宗救瑤樞。

林一鶴看了眼坐在無極真人麵前的賀無霜,還沒出聲,元神就被拽入陣中。

他眼前一黑,再睜開眼便看到跪在地上的瑤樞,和一臉無奈的無極真人。

這是龍族生剝神魂的秘術,無極真人怎會?

“你死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千辛萬苦從逃到其他大陸的青龍一脈手中求得此術,是為了讓你重新為人,彌補自己所犯的過錯,不是看著你死。”無極真人火氣十足,“龍族因你落得如此下場還不夠,你還想著整個大陸的人都要因你而死嗎!”

瑤樞倔強抬頭,“我犯的錯我自己承擔,真人何必把不相乾的人拉進來。”

臨淵雖也重生,可他們道不同。

“焚天燈隻靠兩人之力點燃的時間隻有一炷香,無法全部吸取怨氣。乾坤倒轉大陣五年後會生變,屆時所有修士的修為都會被吸走。”無極真人恨鐵不成鋼,“你自己種下的因,自己解。”

瑤樞眼中浮起驚詫,“為何會如此?”

“乾坤倒轉陣法本意就是要扭轉天意。”無極真人歎氣,“詭境之域在蓬萊幻海之下的深淵之內,陣法生變之時詭境之域便重見天日。”

瑤樞沉默下去,死死咬住唇瓣不鬆開。

無極真人再次歎氣,“想要破此陣,必須要六個人齊心協力,將靈力凝成燈芯點燃焚天燈,方可吸走陣法上的怨氣,破開此陣。”

他找到躲在其他大陸的青龍一脈,才知曉詭境之域曾是龍族巢穴。龍族會到地麵上生活,就是被乾坤倒轉大陣送出來的。

君寧一家當時犯了錯誤,陣法啟動之時未能離開牢獄,被永遠困在幻海之下。

君寧因此入魔,化身脫骨走出幻海,找到黑龍一脈的龍女成親,生下瑤樞。之後,他殺了妻子龍女及黑龍族人自己假死,讓瑤樞誤以為父母族人都死在其他龍族手下。

為控製瑤樞,君寧以叔叔的身份撫養她,自認大將軍,鼓動瑤樞為父母族人報仇,屠殺其他龍族。

天道發現龍族遷徙,降下懲罰。君寧殺死天道並將其的修為吸收過來,為自己所用。擁有了天道之力,他決意要將詭境之域帶出幻海,複活家人。

為達成目的,君寧屠殺了龍族上萬條龍,抽出它們的神魂擺下乾坤倒轉陣法。不料詭計被瑤樞察覺破壞,從而使得陣法出錯,他也失去了身體隻剩神魂。

而當初被君寧打敗的天道,殘魂附在陰陽書上落到蓬萊,過了萬年後形成長淵秘境。沈蒼澤進入秘境後被天道發現是赤龍後人,賜他陰陽書助他悟道。

誰知沈蒼澤離開秘境後,被青冥找到,還遇到了淩雲霄和盛青瑤。

這兩人陰差陽錯毀了陰陽書,使得的沈蒼澤和青冥各得一半神力。

青冥回到魔族主城,身上的天道神力覺醒發現君寧就是殺死自己之人,突然爆發致青冥失去理智,破了君寧設下的重生陣法,讓君寧錯失重生的機會。

青冥清醒後急於穩固神魂,掌控天道的力量助父親重生,反被淩雲霄所殺,灰飛煙滅。

若非如此,君寧重生,中夏大陸此刻已經是戰火紛飛了。

無極真人將這段時間查到的種種說完,垂眸看著瑤樞,“你還堅持要尋死?”

林一鶴走到瑤樞身邊蹲下,“瑤樞,我陪著你。”

瑤樞用力磨了磨牙,恭敬行禮,“謝謝真人點撥。”

“去吧。”無極真人收了陣法,調動靈力撕開虛空將賀無霜的神魂送進去,“洛城南,賣人偶的鋪子主人之女便是她。”

瑤樞再次下跪,“多謝真人。”

“老道要閉關了,這有一封書信,替我交給我那個不成器的徒弟。”無極真人擺擺手,起身去了另外一間洞府閉關。

瑤樞將信遞給林一鶴,“你送回擎蒼,我去看看沈蒼澤。”

林一鶴接過來,出了洞府禦劍回擎蒼。

洞府外,沈蒼澤睜開眼,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抬手撫上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恍惚中,視線裡走來一道身影,黑白配色的太極宗道袍,身姿妙曼,墨色青絲用白色發帶豎起,露出一張絕美出塵的巴掌大小臉。

沈蒼澤木然抬頭,“你是?”

瑤樞從容上前,垂眸看著受了重傷的沈蒼澤,眼中滿是憐憫。

沈蒼澤渙散的瞳孔慢慢聚焦,對上那雙清冷的眸子,嘴巴張了張喃喃出聲,“無霜師妹?”

他護不住爹娘和赤龍一脈的三百族人,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拔取鱗片,也護不住心愛的女子。

上輩子被人奪舍,神魂不全渾渾噩噩被人控製,成為有名無實的魔主與她為敵。

這輩子重新來過卻又太過於自信,渾然不知自己親手種下的因,會反噬。

“我是瑤樞,你要做的不是去殺她,而是破掉乾坤倒轉陣法。”瑤樞蹲下,從芥子裡拿出一枚丹藥遞過去,“你的父母與族人不會有事,隻不過你會死。”

沈蒼澤瞳孔縮了縮,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她真的不是無霜師妹,隻是穿著太極宗的道袍,讓他產生了錯覺。

“青冥死了,君寧藏在魔族主城不出來,你不死就會成為他手中的劍。”瑤樞站起來,黛眉深深擰緊,“他讓你殺了君若白,是因為君若白知道詭境之域的入口,那裡邊有破陣的方法。”

瑤樞不怕他聽不懂。

她出了大千秘境便回太極宗閉關,奈何神魂始終無法長全。

今日一早,無極真人回山徑自闖入她的洞府將她帶到靈藥峰,用龍族秘術幫她將賀無霜的神魂剝離。

之前無法長出的神魂,在瞬間歸位長全,她也找回了前世的記憶,變回原來的容貌。

無極真人修為耗去太多,須得閉關修養,餘下之事該她來解決。

聽無極真人說,龍族子民沒被殺的部分,仍被困在魔界地牢之內,隻有赤龍和白龍逃出,她心中更加懊悔隻想以死謝罪。

她恨自己當年無知,被父親擺布害得臨淵為自己殉情。恨自己醒悟太晚,親手鑄下大錯,讓龍族四分五裂,以至如今仍被困牢獄。

黑龍一脈,所有族人新的鱗片長出來就被拔除,反複萬年生不如死。

這一切都因她而起。

“你的師妹在洛城,你且去找她吧。”瑤樞低頭,自芥子裡拿出賀無霜的本命燈給他。 “臨淵偽造了你已經死了的假象,你不必回去複命了。”

沈蒼澤消化了一會她的話,嗓音乾啞,“你是魔主?”

“對,我才是真正的魔主,歸虛劍之所以會認盛青瑤為主,是因為我的神魂轉世成了她,又被青冥殺死。”瑤樞神色泰然,“你現在還不能殺我,乾坤倒轉陣法還有五年便會發生變動,破了陣,我任由龍族眾人處置。”

沈蒼澤垂下眼眸,一時間竟不知該從何說起。

今日種種她是罪魁禍首,自己又何嘗不是?若非他恨極令時間倒轉,所有的秘密都會被青冥藏起。

無人知曉,所謂魔族其實都是龍,無人知曉青冥奪走他的身體後,魔族表麵退兵,實則占領了開元府與鹿城府,兩府百姓無一活口。

他的爹娘更是被斬下頭顱,掛在城門之上整整二十年!

沈蒼澤攥緊了拳頭,雙眼慢慢變得猩紅。

“洛城南,那家賣人偶的鋪子主人之女便是你的師妹,她的神魂三日後會醒來,帶她去詭境之域。”瑤樞丟下話大步離開。

沈蒼澤抓著劍艱難站起,目光深深地看一眼她的背影,服下易容丹藥踉蹌往外走。

傳聞詭境之域在蓬萊幻海深處,是萬年前的龍族巢穴

控製著整個龍族的怪物,也出自詭境之域。上輩子他聽青冥與他父親提起過,他父親曾說,會把最後一個知曉秘密的人殺死。

後來是否動手,他不得而知。

沈蒼澤腳步頓了下,回頭看一眼身後的洞府,禦劍離開。

師妹、爹娘,他都要護著,哪怕渾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瑤樞在洞府外等了差不多兩個時辰,少年禦劍而來,風吹起他的墨發,清透乾淨的眼眸溫柔深邃,一如萬年前他們初初定情。

“瑤樞。”少年張開雙臂,唇角的笑容,慢慢擴大,“我回來了。”

瑤樞閉了閉眼,抬腳朝他走過去,眼前出現萬年前她在洞穴等他歸來的景象。寒風肆虐,隻夠一人經過的棧道覆滿了薄冰。

她站在洞口,遠遠看到他背著采來的靈果出現在棧道,看到他仿佛化去霜雪的笑容,等待的心焦和煩悶霎時散去。

他如今是擎蒼弟子林一鶴,也是她的夫君臨淵。

“臨淵。”賀無霜喃喃出聲,想笑,眼淚卻先一步落下。

“頭回見你哭。”林一鶴禦劍飛到她身邊,含笑伸出手臂,“上來。”

瑤樞抓住他的手跳到劍上,眸光冷冽,“去開元府,蓬萊符籙的作用十二個時辰內會消失,我們要毀屍滅跡。”

盛青瑤激發歸虛劍上的神力,以她如今的修為,全部吸收至少需要半年。

君若白身上的傷,完全恢複過來也需要數月的時間,這期間,他們必須要盯著君寧的一舉一動,防止他的神魂找到合適的身體,殺上擎蒼。

兩道身影掠上虛空,轉眼消失天際。

*

擎蒼絕壁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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