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天？好熟悉的名字。盛青瑤掀開簾子出去, 仰起小臉看他。
大哥哥穿著一身黑衣, 眉眼生得極為漂亮好看, 比之前太極宗的那些仙人要好看許多。
他也是仙人，不知他收不收徒弟？
盛青瑤被心底冒出來的想法嚇一跳, 小臉唰的一下紅了。
“大哥哥想問天何事，為何要取這樣的名字？”盛青瑤的臉頰鼓起來，像是塞了兩顆靈雞蛋, 一雙眼乾淨透亮，如月下靈泉一般。
“問上天我的來處和歸處。”淩雲霄蹲下, 身上的霜雪散去, 溫和出聲, “你又為何要如此問？”
“鑄劍簿上說, 每一把劍都獨一無二，鑄劍之人所想會被劍感知。”盛青瑤心虛扭頭, 巴巴地看著盛行之，“爹爹，瑤瑤可有說錯？”
“沒錯。”盛行之見男子並未有為難女兒之意, 神色也變得輕鬆起來，“這位仙人，想要用何物鑄劍。”
“我的一縷神魂。”淩雲霄拿出一隻瓶子遞過去，“何時可取？”
盛行之嚇一跳，“此劍我不能鑄，仙人需要找更高階的鑄劍師。”
鑄劍簿上記載有以人鑄劍之事，他隻是一個剛剛開始修煉的散修, 一個從凡人界過來的尋常鑄劍師，無法打造神魂之劍。
“城中何處還有鑄劍師。”淩雲霄斂眉。
他雖猜不到為何盛青瑤在詭境之域內，會變成鑄劍師的女兒，但隱約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何事。
他們在入口處被迫分開後，他睜開眼，發現這個世界不幸被盛青瑤言中，確實和中夏大陸一樣。六大門派，六大世家。
隻不過寧城府的盛家成了君家。
而他，體內已經沒了問天劍。識海中多了屬於劍靈的那部分記憶，隻是十分模糊，不知是何原因願意跳入鑄劍爐，以魂鑄劍。
他目前的身份是擎蒼掌門，師尊與其餘五大門派的祖師，六大門派家主剛剛隕落無回深淵。
君寧設下這個幻境，似乎彆有深意。
“整個寧城府就我一人是鑄劍師，仙人不妨去青城府或開元府看看。”盛行之訕笑，“抱歉。”
“無妨。”淩雲霄抬眸看著隻有六歲盛青瑤，眉頭微微皺起，“你可願意隨我去修仙？”
他得把她帶在身邊才放心。
君寧不會讓他們如此輕易就找到鑄劍師的神魂，找到歸虛劍的出處。
如今盛青瑤隻有六歲，更不可能與他心靈相通。
這個幻境是為了六大門派而設下的死局。
“你也收徒？”盛青瑤眼神亮起來，掉頭跑向盛行之開心抱住他的大腿，“爹爹，我可以跟著大哥哥去修仙嗎？”
不知道為何，她覺得那大哥哥好麵善，不像是會欺負她的樣子。
“這……”盛行之為難的看了看掛在自己腿上的小不點，視線落到淩雲霄身上，“仙人出自哪個門派？”
詭境大陸門派林立，小門小派的就算了，他舍不得女兒去受苦。
上次太極宗的弟子來鑄劍，他們就想帶走女兒。
“擎蒼。”淩雲霄垂眸，看向盛青瑤掛在脖子上的玉牌。
看著很普通的質地和顏色，此時卻隱隱透出一絲微弱的光芒，與他掛在胸前的玉牌互相感應。
“擎蒼？”盛行之驚呼一聲，意識到自己失態，複又乾笑數下態度也變得客氣起來，“仙人請裡邊坐，等打完這把劍再與你商議。”
淩雲霄略略頷首，自然而然地朝盛青瑤伸出手，“帶我進去。”
盛青瑤一手捂著嘴偷偷笑，另一隻胖乎乎的小手落到他冰涼的掌心，清泉般的眼眸彎成淺月，“好啊。”
淩雲霄站起來，隨她一塊進入屋內。
他們一家住的地方不大，一半用來擺劍，另一半住人。
“大哥哥，擎蒼是不是很厲害？”盛青瑤爬到凳子上坐下，晃著兩條小腿給他倒茶，肉呼呼的小臉笑成了一朵花，“爹爹可是第一次如此激動。”
“可是有很多人想帶你去修仙？”淩雲霄端起茶杯放到鼻子下嗅了嗅，沒喝。
“也不是很多，就太極宗和無妄宗還有星雲宗的仙人，想帶我去修仙。”盛青瑤捂著嘴巴咯咯笑，“我都沒答應。”
淩雲霄伸出手，動作很輕地揉了下她的腦袋，“那你可願意與我回擎蒼？”
“爹爹同意我就跟你去。”盛青瑤眉眼彎彎，“你要當我師尊嗎？太極宗的仙人來鑄劍，我聽他們如此稱呼自己的師父的。”
“嗯。”淩雲霄唇邊微微彎起一抹笑，“當你的師尊。”
盛青瑤捂著嘴笑了一陣，從凳子上跳下去，跑到放劍的架子前墊高腳尖拿下鑄劍簿，蹭蹭蹭跑回去。
她有些費力的爬回凳子上坐好，扭頭看了眼窗外，肉呼呼的小手遮到嘴巴上，神神秘秘的說，“這本鑄劍簿上說，大哥哥想要的劍很難鑄造出來。”
說完，她翻開鑄劍簿，找到劍靈那一頁指給他看，“神魂不行，要整個人跳進爐子裡才能鑄造出神劍。”
淩雲霄伸頭看了眼，劍眉蹙起。
“爹爹說不能讓外人看，你不要告訴他。”盛青瑤合上鑄劍簿，從凳子上滑下去，抱起鑄劍簿蹭蹭蹭跑回去。
淩雲霄眼裡浮起笑意。
放得如此隨便又怎會是重要的東西，不過是逗她玩。
“盛師傅，太極宗的劍打好了嗎。”男人粗聲粗氣的嗓音從外邊傳來。
“已經打好了，十三把劍有三把是起了名字的，太康、紫霜、歸雲，剩下的十把沒名字。”盛行之笑嗬嗬停下手中的活計。
“多謝了，這是剩下的銀兩和靈石。”
男人說完似乎搬劍去了，能聽到細微的動靜。
“再過一日六大門派比武，大師兄有了太康劍一定可以贏過淩雲霄。”又一道聲音響起。
“什麼天縱奇才，要我說，還不是因為擎蒼的靈氣比較豐沛，不然他哪能提升得如此之快。”嗓音很粗的男人接話，“大師兄接任掌門，贏了他正好錦上添花。”
淩雲霄垂眸看著桌上的茶水，手指動了動，眼底泛起絲絲冷意。
此次六大門派比武，是各派祖師隕落後，繼任的掌門之間的比試，以此分出六大門派的排名。
君寧把他們送回這個時間點，又禁錮了他體內問天劍，是想殺了他？
盛青瑤如今隻六歲，殺她易如反掌。
隻可惜，君寧沒算到他的記憶都在，還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了盛青瑤。
“盛師傅，你真不讓青瑤隨我們回太極宗啊，她天資不錯，是個修仙的好苗子。”那兩人拿了劍，站在鑄劍鋪外與盛行之閒聊。
“不了，我家丫頭吃不了苦，等她長大嫁個好人家就行了，不修仙。”盛行之笑嗬嗬出聲，“兩位若是沒事請回吧，我還很忙。”
“可惜了。”太極宗弟子歎氣，又閒扯了兩句才背著劍離開。
淩雲霄抬眸，盛青瑤折回來坐到他身邊，雙手托著下巴也不知在想什麼。
她的記憶全被抹去了。
安靜等了片刻，盛行之從外邊進來，紀千柔也忙完了後院的事情，過來坐下。
“仙人在擎蒼是尋常弟子？”盛行之給自己倒了杯茶，仰頭喝下。“還是長老？”
“掌門。”淩雲霄淡然出聲，“她隨我去擎蒼，不會讓她受苦。”
盛行之轉頭看一眼愛妻，見她不反對，這才看向女兒，“瑤瑤可是想去？”
“去了擎蒼要跟爹娘分開，瑤瑤舍不得。”盛青瑤垂下腦袋，小臉滿是糾結，“可是大哥哥是掌門啊，他好厲害的。”
“他們可隨時去擎蒼看你，若你想回來隨時都可。”淩雲霄說著，從芥子裡拿出銀兩和靈石，還有擎蒼令牌，“這是一點心意和令牌，你們隨時可以去。”
盛行之見他考慮得如此周全，心中大定，“如此甚好，瑤瑤願意去就去。”
“瑤瑤願意。”盛青瑤開心揚眉。
她要去修仙了，師尊還是個大美人。
“你這孩子。娘去幫你收拾東西，明日我就和你爹搬到天雲鎮去，離你近一些。”紀千柔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