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登雲路(2 / 2)

寧天燭道:“歸一宗向來主張止殺,從古到今,北域禁地內已經不知道封印了多少邪魔外道,若是都要一一消滅,恐怕是個不討喜的大工程。”

何況因著北域禁地這止殺的名頭,有不少世家子弟犯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家族內隱瞞不過的,都會使手段讓北域出手,這樣一來歸一宗就更加沒辦法清理禁地內的人了。隻是不知被封印在雪原裡終身不得解脫和立即死去這兩者對於那些被封印的邪修而言哪個更好。

霍無雙肯定覺得後者更痛快些,他手中的劍式微收道:“不過是畏懼人言。”

說罷劍身起勢,腳步如雲,鋒利的長劍劃破長空劍氣磅礴驚起一林鳥雀,翠綠色竹葉緩緩飄落在暗灰色土地。

寧天燭看著這一幕拿著手絹捂唇咳了咳。

霍無雙收了劍在身後朝她走過來,伸手摘取了她發間的竹葉放在自己手心朝遠處吹去,轉頭一派無辜模樣道:“青女,你的身子太弱了。”比他在北域逮的沒睜眼的麋鹿還弱些。

寧天燭道:“抱……咳咳……歉。”

霍無雙歎了口氣勉強看出幾分少年輪廓的臉上小大人般顯露出擔憂無奈的表情,他抿了抿唇牽起寧天燭的手來妥協道:“算了,我們還是去屋子裡烤火吧。”

寧天燭搖了搖頭淺笑道:“是我偏要過來打擾霍哥哥練劍了,你練就是,我去小樓等你。”

不遠處的小樓是霍癡為霍無雙的母親修建的,霍母黎清清是花溪人,幼年離開了家鄉跟著父母去了北域生活。

十三歲時認識了霍癡,十七歲與霍癡結為連理,然而懷孕時黎清清卻因為與妖邪對抗動了胎氣,生下霍無雙後從此落了病根,總是不見好轉,於是在霍無雙五歲那年霍癡帶著黎清清回到了她心心念的花溪,至今已又過五年。

黎清清是個柔順性子,比起寧天燭這個偽裝的,是個地地道道的花溪人。說話輕聲細語,生氣時春風拂麵,飲食清淡,喜愛養花養草,平日裡待人親和就算是小動物也格外喜歡她些。寧天燭常來找她聊天學習怎樣去做一個合格的白月光。

她這個白月光是迫於無奈,然而黎清清這個‘白月光’卻是自得其樂,讓她很是羨慕。據係統說按照原來的軌跡黎清清應該是早就死在北域的,霍無雙自然也就不用千裡迢迢地隨父母來到了花溪,還差點沒辦法去拜師祝無暇。

然而不想霍癡卻帶著黎清清來到了花溪,儘管依著霍癡的脾性並不適合花溪時常彌漫霧氣的天空。但也正因為他這舉動,黎清清才又多活了這麼多年。

係統說的時候唉聲歎氣對此很是頭疼,但寧天燭卻想: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愛能夠改變天意嗎?

不好,戀愛腦要長出來了。

霍癡是個北域的性格,這倒也不是寧天燭給北域人貼標簽,事實上他的確就是那種大大咧咧說話爽朗的人,不知道年輕時又是怎樣的一個活脫脫的北域陽光開朗大男孩。

一個花溪溫婉柔弱女孩馴服一個北域陽光開朗大男孩的故事,寧天燭已經不知道暗戳戳地磕了多少回了。總之每見一次這夫婦倆,她總能找到新的磕點。

比如兩個人吵嘴時,不過一兩句話霍癡總是會敗下陣來討饒。但寧天燭見過霍癡在外麵與彆人吵架,直氣的那人上前要揍人,結果當然是讓霍癡一拳打翻在地。

比如霍癡不喜歡花,但每每他出門總要帶一捧花回來,有時是養在溫室的蝴蝶蘭,有時是路邊隨意薅的野花。有一次寧天燭出門見到自家門前的海棠花樹禿了一片,來到霍家果然在黎清清的房間見到了熟悉的花。於是她立刻告了狀,黎清清揪著霍癡的衣裳給了抱著頭的霍癡背上兩巴掌。寧天燭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捂著唇偷笑,換來霍癡哀怨的眼神。

比如黎清清雖然身子同樣不太好,但每天都會給霍癡燉一碗甜湯。寧天燭次次去都能蹭到,這讓原本極喜歡她的霍癡每見她來都拉下了臉,然後他便又會被路過的黎清清教訓。兩個人連帶著從外麵瘋玩回來的霍無雙一起坐在桌子上喝著甜湯,寧天燭看見霍癡碗裡的蓮子要比她跟霍無雙兩個人加起來還要多。

比如……比如那座精致又美麗的小竹樓。霍癡花了三年的時間搭建,在霍家宅子的最中央,有著無論從哪扇窗戶看出去都極美的風景,裡麵有著黎清清一針一線繡出來的各種小裝飾。

小樓有三層,黎清清常待在光線最好的第三層,一眼望出去便能看見天地萬物。

寧天燭一走上樓就看到了黎清清。

霍家是修士性格,不願意用丫鬟小廝一類人,事事更願意親力親為。但是霍宅其實並不小,初來時霍癡帶著霍無雙整了整家裡,一段時間倒也相安無事,但是時間久了這弊端就暴露出來。花園的花、小路的樹、池中的魚便死的乾脆、活的瀟灑起來,更多打理不到的地方即便是清潔咒也無法彌補它們偷偷的腐爛,於是在寧天燭的勸說下幫他們從牙人那裡買了一批仆從,撥了個管事來霍家做管家,這下馬上破破爛爛的霍家才又步上了正軌。

管家聽了寧天燭的話,特意囑托霍家內外的仆人莫要靠近小樓,沒什麼事隻留兩人在外侯著。

窗邊正在翻著書頁的黎清清看到寧天燭來放下書,給她倒了杯果茶,溫和問道:“不是和無雙去竹林玩?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寶月幫她把狐裘摘下,寧天燭搓了搓自己蔥白的手笑道:“竹林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