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小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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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是秀才不錯,然而,跟他們家似乎關係不大。

杏花村人人皆知,陸家兩兄弟是分了家各自過的。

這在村裡實屬稀罕事兒,畢竟這個時代宗祠文化鼎盛,個人需要依靠家庭,家庭還需要仰仗宗族,隻有族人之間有來有往、互幫互助,才能叫日子齊齊往上了走。

陸家流民起家,曆來人丁單薄,不是什麼枝繁葉茂的人家,到了陸大川這代,家中也隻兄弟兩人,還早早分了家,可不就稀奇得很麼?

但陸嘉誌在夢中隱約聽到過兩三回,原來,他爹和小叔並非一母同胞的兄弟。

陸老爹原先的渾家在兒子未滿五歲時,就因病去了。

陸家有田有地,屋舍也大,在這種條件下,很快便有人給陸老爹牽橋搭線,讓他再娶個媳婦兒,說一個大男人帶著才丁點大的哥兒,家裡沒個女人怎麼行?可憐見的。

媒人嘴皮子利索,一番話說動了陸老爹,於是便續娶了鄰鄉的王家三娘。

又過一年,老二陸小川呱呱墜地。

作為繼母,王老太從前對陸大川談不上多好,也談不上壞,至少不曾傳出過什麼刻薄苛待繼子的風言風語。

所以說,因著不是同一個娘而分家,似乎不大說得過去。

再說了,陸大川比弟弟陸小川隻大六歲,陸老爹提出送一個兒子念書時,還是個半大孩子,原也是有競爭機會一把的。儘管是地裡長大的泥巴娃子,可也曉得念書識字的好,這是一次機會,一次抓住了,便很可能會走上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的機會。

麵對手心手背都是肉的兩個兒子,陸老爹挑人的方式十分公正——抓鬮。

陸嘉誌聽他娘說過,雖然他爹運氣不佳,抓鬮的結果給小叔贏了,但他爹非但沒有怨言,反倒是貫徹了“長兄如父”的理念,當起半個爹,和他爺爺一塊拚了命地種地、做工,供小弟念書考學。

直至二人相繼成人,老爹去世,兄弟分家,陸大川都沒有停止供養弟弟和後娘。

一直供到陸小川考中秀才,才將將沒有繼續了。

那一年恰逢陸嘉誌出生,他身子不好,險些沒活下來,一下給家裡增加了巨大的負擔。

不若陸大川興許還不會斷了對弟弟的供養。

由此陸嘉誌認為,這兄弟倆之間該是沒什麼大矛盾的。

而且他爹是個土生土長的莊稼漢,性子憨厚樸實,從未說過小叔一家子一句不好。

不僅如此,爹對小叔一家感情非常深厚,深厚到……令人有些不可思議。

自他有記憶以來,每每秋收結束,爹都會裝上滿滿一車舂(碾)好的大白米,跋山涉水地運到位於縣城的小叔家。

就因著後娘一句:“鋪子裡賣的米我吃不慣,還是自個兒家裡種的米香。”

逢年過節也會揀了新鮮的肉菜、雞蛋送過去。

自是一個銅板都不收。

分了家便是兩家人,當年他家分得全部田產也是約定好的公平之舉,沒有誰虧欠誰,爹本可以不用這樣做。

可他依舊年年如此。

哪怕娘對他這種菩薩行為頗有微詞,哪怕他們一家子的收入遠不如小叔家,東西送了出去,自家的日子吃緊不說,還討不到半分好處。

他都隻是嗬嗬一笑,說都是自家親人,吃得好就好。

……

那麼,為什麼爺爺去世前,硬是撐著一口氣給兩兄弟分了家呢?

陸嘉誌不甚清楚。

幼時夢中混沌,沒有仔細探究過,穿過來後,和小叔一家攏共就過年見了一麵,王老太身體不好沒回來,當時沒覺出有什麼異樣,便也沒深想。

但黎氏這話一下子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小叔如今家在縣城,叫他過去跟他識字太麻煩,讓小叔過來教他那更是不可能。

是以他倒不是奇怪他爹為何不找秀才小叔,隻是兩家人的關係……看起來為何這般不鹹不淡的?

完全是他爹在倒貼。

當然,黎嬸子話裡話外的酸意,他也是聽得分明的。

自家的事,陸嘉誌可不想和外人說個沒完,便道:“小叔忙,我爹不讓我叨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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