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轉變(2 / 2)

陸大川:“……”

不知是不是因為被拆穿,他乾脆在陸嘉誌麵前承認了,朝那婦人笑嗬嗬地說:“香椿出了芽,給小川家送了去。”

陸嘉誌在心底歎了口氣。

其實適才他瞧見他爹的神色,心裡便隱隱有了猜測。

但他看見爹那張曬得黝黑皸裂的臉,那句“爹不是答應了不去縣城嗎”就咽回了肚子裡。

還是慢慢來吧,他爹對小叔一家的親情,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爹自小沒了娘,繼母替代了娘的位置,他又和小叔一塊長大,感情深厚些也無可厚非。

不就是吃點拿點嘛,蚊子吸血雖然叫人不舒服,卻遠談不上致命。

是以,原先他還不覺得非得斷了。

直到那日虎頭告訴他,推他下水的正是堂弟陸安宇。

……

“為什麼?”陸嘉誌想不明白。

虎頭搖搖頭:“我哪裡曉得。”

……

是啊,又不能魂穿堂弟,除了他自己,誰又真正曉得呢?

是玩鬨,還是心思歹毒?

尚不可知。

一個六七歲的小孩,能做出推人下水,險些要人性命的舉動,跟背後的大人的教育脫不了乾係。

陸嘉誌畢竟不是真的小孩兒,對陸小川一家也無甚感情,站在旁觀者、局外人的角度,很容易便看清楚一些事情——

譬如。虎頭這孩子不靠譜,哪怕他信誓旦旦,也不能儘信。

且他問過彆的孩子,都說沒看見。

儘管,直覺告訴陸嘉誌,虎頭說的是真的。

譬如……一隻蚊子吸血吸不乾人,無數隻就不同了。

無論如何,這一家子,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又過了半個時辰,高大黑峻的城牆映入眼簾,眯著眼看,能瞧見城門上刻著的“南豐縣”三個大字。

陸嘉誌頭一回進城,伸長脖子不停地望,隻覺得處處都是新奇的有趣的,但陸大川就很熟門熟路了,一下子找到個好攤位,位於一條人來人往的熱鬨的街道。

陸嘉誌聽了會兒街上攤販的吆喝聲,忽然覺得來縣城也有縣城的好處——他們能將蘿卜和香椿芽賣個更高的價錢。

縣城裡雖沒鄉鎮那種草市,但城中心區物價偏高,這樣新鮮的農家時蔬也並非隨處可見。

很快便有人過來問,是個臉圓圓的中年胖婦人,下巴還綴著顆綠豆大小的黑痣:“喲,是香椿呀,頭茬嗎?”

陸大川忙說是的,那人又問怎麼賣。

陸大川道:“三十文一斤。”

“這麼貴!”胖婦人皺著臉,拿帕子揮了揮就要走人。

陸大川是個莊稼人,嘴笨,不懂如何說好聽的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婦人提腳要走。

陸嘉誌卻知道,這不過是尋常的砍價手段,可是三十文一斤的頭茬春芽實是再便宜不過,不能低了。隻好幫腔:“這位娘子,我們家種的這是紫椿,比尋常紅椿甜一些,澀味少一些,可好吃了,這個價格真不貴。”

可能是見一個小孩兒介紹起來頭頭是道的,胖婦人又來了興趣:“哎喲,我咋知道你說的是真的,我又不種地,隻會吃,不好吃咋整?”

看見她有了要買的意思,陸嘉誌更來勁兒了,拿起一把香椿芽,掰開給她看。

“我看娘子是個講究人,挑選香椿芽其實也是有講究的。比如要選枝葉紅的,短壯肥嫩、香味濃厚的,還得不超過兩指長,是為上佳。”這些都是娘在摘香椿芽時候說的,陸嘉誌聽過就記住了,“您瞧瞧,我們的香椿芽是不是都這樣的?都是好東西呐。”

這下胖婦人真被說動了,她每年春天都吃香椿,卻不曾知曉,小小的香椿芽,也有這般多學問。

看來這孩子是個實誠人。

陸嘉誌又道:“紫椿肥嫩,但也要吃頭茬,第二茬勉強,第三茬就不行了,口感太老,我們這些都是早上剛摘的頭茬椿芽,鮮嫩得很嘞,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話說到這份上,再不買還了得。

胖婦人趕忙掏出錢:“給我來十斤!”而且邊掏錢還邊有一種這錢不花自己就虧大了的感覺。

陸大川嘿嘿一笑:“好嘞。”

接過錢,捆好香椿芽,他才得空誇誇兒子:“我們家長生真的太厲害了。”

唉,可不就是。上輩子他早早去了的爸媽就是做生意的,陸嘉誌從小耳濡目染,也有些做買賣的心得。

快兩個時辰過去,在父子搭配合作下,一車蘿卜和香椿眼見著賣得差不多了。

他們很幸運,有名酒家負責采買的夥計,看過他們的蘿卜,便直接將剩下的都要了,省了好多功夫。

陸嘉誌指著麻袋裡剩下的香椿,問:“爹,這些不賣了麼?”

裡頭還有十斤,能賣整整三百文呢。

陸大川眼神閃了閃,摸摸鼻子:“這些,是給你小叔家留的。”

陸嘉誌“哦”了一聲。

他們自個兒家才留了五斤,卻要給小叔家整十斤。

他也不知道該說他爹什麼好,心念一動,險些想將虎頭的話告訴爹。

可惜沒有實在的證據,隻虎頭一個熊孩子說的話,不會有幾個人當回事。堂弟若是否認,爹好像也不能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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